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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错把神君当成渡劫道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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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错把神君当成渡劫道侣 第14节
      这位三殿下,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?
      楚铮看着二人互动,跟护崽的老母鸡似的,恨不得扑上去刨开段冽的爪子。
      可他哪儿敢给三皇子眼色看?只好冷冷剜了眼丹卿。
      丹卿:……
      段冽嘴角勾起,分明笑得儒雅,却特别的让人想打:“楚大学士真是养出了一位品貌兼备的好公子呢!”
      尽管气到面容模糊,楚铮还是挤出一丝难看的笑,对段冽拱手道:“呵呵,三皇子谬赞了。”
      段冽好整以暇地看着楚铮,欣赏完他狰狞却隐忍的表情,段冽大笑三声,畅快地翻身上马,扬长而去。
      临走之际,还不忘朝丹卿笑了笑。
      这一笑,灿若桃花,明媚倾城。
      仿佛淤泥里开出一朵无比圣洁的佛莲。
      可惜,莲心是黑的。
      还藏着满满的恶劣挑衅之意。
      丹卿不傻,他看出来了,段冽这是故意气“他”爹呢!
      可怜的楚大学士,年纪也不小了,却被段冽捉弄得鼻孔哧哧喷热气。
      此时如果给他一簇火苗,他估计就能原地炸了。
      恭送段冽离去,楚铮憋屈起身,面上时红时白。
      猛一拂袖,他疾步朝马车奔去。
      走出几丈远,蓦然回首,见丹卿还呆头呆脑杵在原地,简直气不打一处来。
      到底是顾忌颜面,不想被远处围观的官员们笑话,楚铮瞪他一眼,低声咆哮道:“混账,你还不快跟上来?”
      丹卿怔了怔,被楚铮这一眼直瞪得头皮发麻。
      他自小独自长大,与父亲宴祈关系紧张。
      许是受这番影响,他对父子之间的相处与牵绊,多少有些心理阴影。
      尤其他并不是真正的楚之钦。
      丹卿愁容满面地上了马车,都不敢把他的糖葫芦架抱上来。
      拢着袖摆,丹卿坐到楚铮对面,尽量离他远一点。
      夏日炎热,车窗大大敞着。
      夜风轻柔地拂在丹卿脸上,却吹不走他的心虚和忐忑。
      马车轱辘向北行驶,这方逼仄狭小的空间,很快被楚铮隐忍未发的怒火填满。
      楚铮顾自生着闷气,胸脯起起伏伏,好半晌,才逐渐平息。
      丹卿已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,可头顶那两道针尖般的目光,还是凉飕飕落在他脸上。
      “楚之钦!你脑子究竟在想什么!”
      “你知不知道,半时辰前,三皇子在林相府邸又发了番疯,此人生性凉薄,处处与人针锋相对,嚣张又狂妄,不可招惹。”
      “还有,你怎么和肃王搞到一起的?你疯了么你?你有几条命够他折腾啊!”
      “我看你不止是疯,你还想找死是不是?”
      炮仗般的斥责,连串砸在丹卿头上,都不带喘气的。
      丹卿把头埋得很低。
      他不由想起,下凡前,狐帝宴祈曾说的那些话。
      当时宴祈的语气里没有明显怒意,却冷得出奇,像寒天腊月里的冰湖。
      窒息般的感觉,如涨潮般袭来。
      丹卿红唇抿着,额头沁出细密的一层汗珠。
      楚铮越说越来气:“我不准你与二皇子接触,所以你便故意跟我作对,去招惹更不能靠近的三皇子?楚之钦,我是你老子,我难道还能害你不成?”楚铮警惕地望了眼窗外,嗓音突然压得极低,“如今朝局动荡,东宫之位久悬未决,咱们若想明哲保身,就必须跟所有皇子避嫌,你懂吗?”
      马车内安静极了。
      楚铮朝丹卿望去。
      他独坐角落,孤僻又清冷的样子,仿佛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见耳里,就像往常那样。
      楚铮忍了忍,终是没叹气出声。
      楚铮原配夫人去得早,只留下这么个孩子。
      这孩子打小安静不爱说话,却生得一副绝艳殊色的好相貌,很得公子小姐们的喜欢。
      对于外面传的那些风言风语,楚铮也恼得不行。你们家孩子见色起意、心怀不轨,关我家孩子什么事?我们家阿钦向来心思简单,秉性单纯。
      他就跟他娘一样,素来沉迷莳花弄草这类雅事,对旁的事情可没什么兴趣。
      就他这般,能看上你们家的那些歪瓜裂枣么?
      可是,二皇子呢?
      想到这里,楚铮莫名生出些不安。
      阿钦是不喜欢那些纠缠他的人,唯独二皇子是个例外。以楚铮对他的了解,阿钦对二皇子段璧,确实很有些钟意。
      前些日子,他还曾在书房,看到阿钦偷偷描摹的二皇子的几卷画像。
      楚铮悄悄朝对面望去,疏朗清秀的小公子却忽然抬起头,与他目光在空中相触。
      楚铮尴尬地握拳轻咳,放缓声调道:“阿钦,你还没告诉爹,刚刚怎会出现在左相府邸门前?是三皇子将你虏来的?”
      提及三皇子段冽,楚铮隐隐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。
      似乎丹卿敢说个“是”字,就要找段冽拼命去了。
      丹卿眨了眨眼,有些不解地望着楚铮。
      他双鬓微微泛白,眼里倒映着模糊的他。
      凡间的这个父亲,与狐帝宴祈好像很不同。
      那位阎王三皇子殿下,人人避之唯恐不及,看刚刚情形,楚铮分明也是畏惧他的。
      可为了楚之钦,他为何却有孤注一掷的勇气?
      丹卿默默望着楚铮,如实道:“其实三殿下今天救了我。”
      楚铮难以置信,眼神狐疑。
      丹卿莫名有些出神。
      他想到今天晌午,段冽打马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那刹那,骄阳都不如他刺眼。
      段冽纵然是恶劣的,嚣张的,不讨喜的。
      但也不至于,满京城谈他色变吧?
      “阿钦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楚铮急忙追问。
      丹卿回过神,迟疑片刻,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。
      包括庶弟楚之平骗他出门,以及他差点死在王佑楠箭下的事。
      听完后,不同于方才的暴跳如雷,楚铮竟陷入久久的沉默。
      他抬手捂着眼睛,在段冽面前都努力挺直的背,此时突然深深地凹陷下去。
      丹卿觉得,楚铮好像在难过。
      可他现在所有的记忆都是丹卿,而不是凡人楚之钦,他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老父亲。
      马车沉默往前。
      将要抵达楚府时,他们在岔路口遇到了二皇子段璧。
      二皇子段璧原本便是打算去楚府的,不曾想,双方竟在此地偶遇。
      马车外面,传来二皇子亲随的问话声:“冒昧,敢问车内可是楚大学士?”
      楚铮从沮丧中醒神,这瞬间,他神情仿佛苍老了十岁。
      匆匆回了声“是”,楚铮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丹卿,勉强打起精神,率先下车应对。
      夜色昏沉。
      长身玉立的男子立在溶溶月光里,仿若不染纤尘的谪仙。
      “下官拜见二殿下,”楚铮走到段璧身后,躬身行礼道,“不知殿下深夜前来,有失远迎。殿下,前面便是下官宅邸,若二殿下不嫌弃,不如下官先恭迎您进府,然后再备些酒菜边吃边谈?”
      段璧亲自搀起楚铮,温和道:“楚学士不必麻烦,本王本不该深夜打扰,冒昧前来,是因为……”
      正说着,便见一袭青影从楚府那辆马车上下来。
      来人清瘦纤细,容颜昳丽。
      他的气质很特别。
      介于青竹与牡丹之间,少一分风骨则寡淡,多一分妩媚则艳俗。
      正是“楚之钦”。
      隔着无边月色,丹卿与二皇子对视一眼,随即将头埋低。
      他学着楚铮的样子,向二皇子段璧行礼。
      晚风拂起他月白的衣袂,二皇子段璧望着丹卿,笑得如沐春风:“阿钦何时与我这般拘谨了?”
      这样的夜,耳里能听到段璧的声音,无疑是一种享受。
      他音色似弦器,平仄之间,皆是动人旋律。
      丹卿方才匆匆看了眼段璧,他无疑也是俊美的,神奇的是,他容貌竟与段冽毫不相像。
      他们似乎分处两个极端。
      一个极具亲和力,一个满身攻击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