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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失忆后遗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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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93章
      陆绝笑了,“嗯。我好像输了?”
      沈叙说:“你就没打算赢。”
      他早该想到,陆绝不会带他去做催眠治疗。
      他以前找过几次心理医生催眠师,尝试着恢复记忆。
      但每一次,都中止在那场始终困着他的梦魇火焰里。
      李成蹊不让他再去。
      “没有过去记忆不重要。”李成蹊说,“我们可以再重新创造新的记忆。”
      李成蹊心疼他,不让他再做催眠治疗。
      陆绝怕他是俞汀,又怕他不是俞汀,从开始就没想过带他去做催眠治疗。
      沈叙平静地笑了,他终于回头,坦荡地对上陆绝的目光。
      他说:“陆绝,我不是俞汀,在摩天轮回到原点前,如果你还想吻我,可——”
      下一秒,男人高大的身影向他倾泻,两片柔软的唇贴着他嘴唇。
      他们接了一个很温柔很长的吻。
      陆绝珍惜地小心亲着他,像羽毛棉花那样轻,沈叙的心跳却比每一次都更要激烈。
      他闭上眼,主动加深了这个吻。
      窗外细细碎碎的光照进来,曾经有那么一瞬,也只有那么一瞬,沈叙想,时间能慢一点,该多好。
      时间不会因任何人而停留,更不会因为沈叙那短暂一瞬的想法而有不同,淡黄色的小房子微微颤动了两下,回归圆点停住了。
      游乐场的广播声在外响起,“即将闭园,请游客有序从出口离开,不要停留哦。”
      快12点了。
      沈叙后退着,离开了陆绝的嘴唇。
      这次他嘴唇没有被吻肿,他朝着陆绝笑,两只眼第一次笑得弯弯的,也满是笑意。
      他抬了手,朝着陆绝挥了两下,“再见了,陆绝。”
      第82章
      “离零点还有一分钟。”
      陆绝接住了沈叙的手,他拨着沉香手串,从他左手套回了沈叙的右手。
      “最后一件要你做的事,戴着它。”
      清润的手串冬暖夏凉,那一颗渐变蓝小贝壳,也因为常年配戴表面非常光滑平整,沈叙沉默了。
      很快小房子转回原点,门自动打开,沈叙抽出手,没有取下沉香串。
      沈叙没再搭陆绝的车,他行李箱提前整理好了,放在后备箱。
      预约的车到了,他取出行李箱,又回到有边界感的合作对象,“陆总,这一周谢谢招待。”
      他礼貌道别,没再回头上了车。
      陆绝一直望着出租车,看不见了,他笑容瞬间没了,收回视线上车,拿过烟盒抽了一根烟。
      缓慢地吐出白雾,陆绝空着的手翻开了扶手盖,取出了三份档案。
      李家三口移民前的所有存档。
      原档全被销毁了,他起初没查到,后来他飞了一趟陵江找付狄扬。
      “认识!李成蹊嘛!”付狄扬放下李成蹊的照片,咧嘴说,“他以前是二中的校草第二呢!不错,现在还保持得那么帅。”
      付狄扬又发现不对,“不对啊!你转学来的时候李成蹊早出国了,你们咋认识的啊……”
      陆绝没出声,喝了口酒,付狄扬瞄了他好几次,到底没忍住靠近了一些,小心翼翼问:“绝哥,你处对象了没?”
      付狄扬起初没把陆绝和俞汀往同性恋上想,那时候他也压根不知道什么同性恋。
      是俞汀出事后,陆绝砸九位数买下俞汀家那一片,还有那座至今仍是陵江“最美墓园”的花圃……
      过往俞汀与陆绝那些亲密相处,他那根粗神经神奇地开窍了。
      根本不是兄弟情!是黏糊糊的爱情!
      对于他崇拜的两人是一对这事,付狄扬没错愕多久就消化了。
      仔细想想,真他妈绝配!
      但付狄扬也真没觉得陆绝会为俞汀守身多久,他大伯和他大伯母三十多年的恩爱模范夫妻,去年他大伯母得病去世,他们还在担心他大伯会想不开出点事,他大伯已经到处找人帮他说媒了……
      爱情嘛,也就那样。谁还真能守谁一辈子了。
      当时付狄扬这样想。
      随着时间流逝,他那些高中同学结婚的结婚,生娃的生娃,陆绝仍是孤身一人。
      十年了,陆绝还没忘记俞汀。
      人一生有多少个十年呢?
      付狄扬知道俞汀好,也惋惜俞汀年纪轻轻就失去了生命,但日子还是要过不是,陆绝就这么熬下去,他看着也不好受。
      俞汀没亲人了,头几年他和高中同学丁斯南会相约着去花圃看看俞汀,跟俞汀唠唠嗑。
      后来丁斯南搬京市去了,他就自己去,大约是他总去看俞汀,反而和陆绝比高中时代更熟了。
      他也每年都和复读机一样会问一嘴,“绝哥,你处对象了没?”
      问也白问,陆绝没理过他。
      付狄扬就想说一嘴丁斯南要结婚的事,前几天联系的他,婚期在下个月,陆绝却神奇地回他了。
      “我和俞汀没分手。”
      付狄扬愣住了,点头,他知道啊,没分手,就是阴阳两隔了嘛。
      陆绝心情很好地扬了唇,“所以别造我谣,我男朋友听见了会不高兴。”
      付狄扬,“……”
      憋了十年,陆绝终于还是彻底疯了。
      陆绝从付狄扬那儿确定了李成蹊的身份,当年的事也就猜到了七八分。
      最后的确认,是他找了陆山京当年的首席秘书谢围。
      谢围一如既往嘴严,“不清楚。”
      陆绝淡淡说了一个名字,谢围脸色就变了,一分钟后,他拿出了当年留着的俞汀入院记录副本。
      谢围做事总会留一手。
      陆绝拿到入院记录拿一刻,终于能百分百确认,俞汀是真真切切地还活着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当天他就找人弄了李家三口的档案复原本。
      足够证明李成蹊出生、生长于陵江,高二才全家移民国外。
      有这三份档案,沈叙即使没有记忆,也会知道他是有家有母亲的俞汀,而非李家人编造的弃儿沈叙。
      只是前几天,沈叙发烧那晚,他改了主意。
      那天沈叙烧得最迷糊的时候,喊最多的是“妈妈”。
      过去十年,李母张婉淑代替了沈叙“母亲”的角色,无论张婉淑是真情还是假意,拿出这三份资料都会伤害到沈叙。
      他不会让沈叙再受任何伤害。
      不能急。
      他等了十年,还能等第二个十年,第三个十年……等沈叙再次想起他。
      陆绝拿开烟,拿过手机拨了一串数字。
      回铃音响了一会儿,对面才接,“哪位?”
      陆绝捏着香烟摁进烟灰盒,不轻不重碾了两次,淡淡开口,“李成蹊,你偷走了俞汀十年,这笔帐得出来算算了。”
      *
      同一时间,沈叙到了新酒店。
      新酒店离cnahly京市分公司很近,步行只需五分钟。
      沈叙办理入住进了房间,他处理完堆积的工作,已经凌晨两点多了。
      他关上电脑,拿上换洗衣物去洗澡。
      他没开浴室灯。
      卧室光亮穿过海棠花玻璃,在光滑的浴室墙面落下一小片海棠花的形状。
      温热的水流顺着纤长的手臂往下,淅淅沥沥地溅在那串沉香贝壳上。
      沈叙拇指摩挲着那颗光滑的贝壳,直到窗外乍然响起雷声,他才关水披上浴袍出去。
      好几个未接电话,全是张婉淑。
      有时差,张婉淑从来不会在半夜联系他,沈叙赶快回了电话。
      张婉淑秒接,“叙叙,妈不是故意吵醒你……”
      “妈我没睡。”沈叙温声安抚她,“有事您慢慢说,我听着。”
      “成蹊电话打不通了!”张婉淑担心得厉害,“他早说了,三小时前和我视频,一直没动静,我就打了他电话,他不接。”
      张婉淑说着哭了,“叙叙你知道的呀,他不会不接我电话……你爸也出去了不在家……”
      “是,我知道。”沈叙不清楚是什么事,他说,“您别急,我现在联系他,您把手机放手边,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。”
      张淑婉哭着答应了,还说了一句,“你寄的黄米酥饼收到了,是老味道,很地道。”
      沈叙眼皮跳了两下,“您喜欢下次再给您寄。”
      他挂了电话。
      一周来第一次拨了李成蹊电话。
      嘟嘟嘟……
      “嗡嗡嗡……”
      掉到地面的手机在雨水里继续振动着。
      李成蹊又吐出一口血水,冷笑着盯着陆绝。
      “不是你,俞汀根本不会出事!”
      被陆绝戳穿,他也不再隐瞒,“你他妈有什么资格爱俞汀?你连保护他都做不到,你不配喜欢他!陆绝你他妈不配!”
      “你又配了?你偷走他,让他生活在谎言里,毁掉他的前程!让他十年没有拜祭他父母!”
      陆绝揪住李成蹊的衣领,又挥出一拳,“你偷走了他十年时间!你更不配爱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