• 介绍 首页

    大理寺绯闻日志

  • 阅读设置
    大理寺绯闻日志 第15节
      眼见当下气氛缓和,妆娘赶忙上前,扶了他的手就要往外走。
      然刚一起身,王翟就一把抓了她的头发,“犯了错,可是要受罚的。”
      说话间,便将妆娘拖到了一旁的隔间。
      王翟对侍卫使了个眼色,将一壶刚煮好的热酒往桌案上一放,对妆娘道:“别说本公子为难你们,是你自己说有错在先。所以……”
      他一哂,道:“你把它喝了,我就原谅你。”
      妆娘听了这话,吓得脸都白了。
      这酒若是就这么喝下去,不说丧命,她这嗓子也算是废了。
      犹豫的片刻,王翟已经让两个随行的侍卫一左一右摁住了妆娘。
      而他一手扣住妆娘的下颌,俯身拿起案上的酒壶,作势就要往里灌。
      “啧,我说你……”
      身后传来一声轻叹,厌恶里夹杂着不耐。
      拿着酒壶的手一怔,王翟只觉后勃颈的凉意像雷鸣后忽至的雨,浇得他从头顶凉到了背心。
      想到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,沈朝颜烦躁地揉了揉眉心,难得让步道:“适可而止吧,妆娘我们让给你,你领着她去别间。”
      第13章
      现场安静了一瞬。
      许是两拨人之间隔着屏帘,沈朝颜今日又着了男装,王翟竟一下没把她认出来。
      而他随身的侍卫却嚣张惯了,不等主子发话,抽出剑对着那扇屏帘就是一劈!
      随着碎裂一响,屏帘从中间断开。
      须臾,王翟终于看清楚后面那个眉目清秀的白面郎君。
      “沈朝颜?”他似是不敢相信。
      直至走进两步,看得真切了,才哑然地怔在了那里。
      以前沈家势大的时候,沈朝颜和霍起就常仗着先帝的喜爱欺负他。
      霍起出身将门,又是自幼习武,王翟孱弱,自然不是他的对手。故而这两人不知狐假虎威,仗势欺过他多少回。
      可如今先帝已崩,沈傅又死了,霍家卷入军饷一案,势力自然大不如前。
      所谓今时不同往日,王翟心里没来由地生起一股大仇得报的欣然。
      新仇旧恨一算,再加上酒后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翻涌起来,很快就让王翟头脑发热。
      “沈朝颜。”他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来,一副准备秋后算账的模样。
      沈朝颜嫌他呱噪,侧头捂住了一边耳朵,温声提醒,“本郡主是君,你是臣;见面不行礼就算了,还敢直呼名讳,王仆射若是教子无方,本郡主倒不介意帮他让你长长记性。”
      “沈朝颜!”
      话没说完,王翟果然炸毛。
      许是念着大庭广众之下,到底该保留几分风度,王翟顿了顿,到嘴边的谩骂又给咽了回去。
      他装模作样地噙起一抹笑,“我爹就算教子无方,我至少没丢脸丢到人家大理寺门口。倒是你,你以为你三天两头的就给你爹长脸了么?哦!差点忘了……”
      王翟一顿,带着一脸恍然的神情戏谑道:“不过你爹如今怕是想教也教不了了,因为……他死了。”
      “啪!”
      一声惊响在耳边炸开。
      王翟脚下一软,整个人犹如背扯下的烂布,不受控制地往前飞扑出去。
      手上的酒壶摔了,碎瓷飞得到处都是。
      周遭倏尔安静,王翟头脑空白地跌坐在地,半晌才捂脸回头,看向一脸平静的沈朝颜。
      “你、你……”他气得直哆嗦,回头质问沈朝颜道:“你可知大庭广众之下侮辱朝廷命官,是个什么……”
      没说完的话断在喉头,因他看见面前那个女人垂目敛眸,踩着一地碎瓷而来。
      王翟吓得一骨碌爬起来,退身躲在了两个侍卫身后。
      “以前、以前你们串通起来欺负我一个,老子是让着你,别真以为是怕你!”
      他咬牙切齿、面红耳赤,目光在沈朝颜和霍起身后快速一扫,才气焰嚣张地道:“老子今天就偏要好好出一出这些年里攒下来的恶气!”
      身侧的茶案被他一脚踹了,发出刺耳的擦挂。
      忍无可忍的沈朝颜,捅了捅旁边的霍起,问他,“行不行?”
      霍起的目光在王翟和他身前那两个侍卫身上掠过,呲笑一声道:“男人怎么可能说不行?”
      言讫从后腰取出一柄短匕,在手上飞速转了一圈。
      “就这么几个草包?”他挑眉,凑过去问沈朝颜,“要他们断几根骨头?”
      沈朝颜回头瞪他一眼,语气嗔怪,“什么断不断的,还嫌王瑀那边盯我们不够紧是不是?”
      她顿了顿,又笑着补充,“每人两根吧,好事成双嘛。”
      “来人!!!”
      对面的王翟恼羞成怒,一声厉喝之后,又有八个腰带长刀的侍卫从门口鱼贯而入。
      “……”才说了大话的霍起怔住,错愕地看向一旁的沈朝颜,努力维持着面上淡然,嗫嚅道:“怎么有……十个?”
      身边的人轻咳两声,同样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冷静,“你七,我三……实在不行,你先拖住他们,我找机会跑出去搬救兵。”
      “???”霍起难以置信,扭头瞪着沈朝颜问:“那为何不是你拖住他们,我出去搬救兵?!”
      沈朝颜一脸无辜,“你堂堂从四品宣威将军,临阵脱逃,那是多大的事情?再说我练得最好的功夫就是金蝉脱壳、逃之夭夭……”
      “够了够了够了……”霍起无语,最后还是忍辱负重地叮嘱她,“那你等下跑快点。”
      “嗯!”沈朝颜点头,“包在我身上。”
      “砰!!!”
      话音落,两人身后传来门扉拍合的声音。
      接着便是此起彼伏、噼里啪啦的落闩之声。
      “……”房间的窗户被关了一溜,沈朝颜看着身旁的霍起,咽了口唾沫。
      *
      “大人!大人!”
      大理寺,讼棘堂。
      谢景熙从浅眠中醒来,看了眼书案上的更漏,正是亥时三刻。
      他握拳抵了抵酸胀的眉心,低声对外面的人唤了句,“进来。”
      话音甫落,裴真像尾巴着火似的从门外窜了进来。
      他来不及向谢景熙行礼,将头上细汗一擦,神色张皇地道:“平康、平康坊出事了。”
      谢景熙抬头,面色淡然地道:“坊间闹事,是金吾卫的职责,通知金吾卫的人了吗?”
      裴真点头,又道:“据他们的人说,是王仆射的公子王翟在平康坊闹事。”
      谢景熙微微蹙眉,神色间染上些许不耐,道:“你让唐少卿带一队大理寺的人过去,有必要的话,就先把人都带回来再审。”
      “可是……”裴真踟蹰,眼见谢景熙执笔又埋回了书案,咕哝着加了句,“唐少卿不是带人去临县了么?”
      面前那只执笔的手一顿,那双深澈的眉眼望过来,满是不耐,“那就让杜少卿去。”
      “杜少卿……”裴真犹豫,还是如实道:“他家夫人三胎早产,今下午回去陪产了。”
      “……”谢景熙实在是被他闹得没辙,将笔一搁,起身无奈道:“走吧。”
      *
      平康南曲,百花坊。
      谢景熙从马车上下来,看见金吾卫上将军秦策也正带人从南曲的另一头赶来。
      沈朝颜的雅间在三楼,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,百花坊里外都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。
      金吾卫和大理寺需要一边维持秩序,一边疏散人群。等到谢景熙行至房间门口,额角已经浸出一层细汗。
      他推了推面前的隔扇门,发现竟然被人上了锁。
      “哎哟!”
      里面传来不知是谁的惨叫。
      谢景熙蹙眉看了眼身旁的裴真。
      下一刻,震响过后,两扇海棠纹隔扇门就直接从门框上飞了出去。
      里面的人被这声突然的巨响一怔,纷纷停了打斗。
      谢景熙目光一扫,只觉房间里的情形堪称狼藉——说一句满目疮痍、触目惊心也不为过。
      “怎么回事?”
      谢景熙冷声质问,脚下不动声色地将几块碎掉的瓷片踢开。
      “谢寺卿!谢寺卿你总算来了!”王翟委屈地冲了上去,伸手想拽谢景熙袖子,被裴真冷着脸给拦下了。
      虽说方才有那么多人护着,但刀剑无眼,一片混乱之中,王翟被乱飞的桌椅砸中了好几处,此刻眼角还留着一块青紫,看起来也的确像个受害者的样子。
      眼见近乎套不成,王翟干脆又换上那副痛哭流涕的表情,抽噎道:“谢寺卿你、你可要替下官做主啊!”
      谢景熙闻言眉峰蹙了蹙,眼神清淡地一扫,往后退了一步。
      王翟梗了一下,被对方这副疏离的样子弄得有些不好下台。
      “大人问你怎么回事呢?”裴真提醒。
      王翟回过神来,接着声泪俱下道:“下官方才喝多了,错入了昭平郡主的房间。本也不是什么大事,可谁知昭平郡主和霍小将军得理不饶人,非要给下官一个教训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