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
但是他们的口吻却是反着来的。
“师妹。”
“小淮如今养的这么好，真是辛苦你了。”
秦月梅听见林攸之的声音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。
十几年前刚结婚那阵，林攸之就没改过口，一直叫她师妹，当时她还以为这是属于他们夫妻两独有的情趣，旁人都艳羡，说这样最好，就算以后夫妻感情变质了，还有师兄妹的情谊在。
可是她是万万没想到，他师兄婚前婚后都叫她师妹，不是因为他们之前有情趣，而是因为师兄对她的感情，从一开始就未变质成为夫妻感情。
十几年的无性婚姻在三年前告一段落，林攸之跟她又恢复成了最开始的关系，她却后悔极了，当年就不该借他的书，没有惊鸿一瞥，就没有现在的错误。
一声“师兄”她叫不出口，如鲠在喉，于是她省去了客套，直奔主题道。
“你还是快点回去吧。小淮是不可能想见你的，就不要逼他了，他当年就是想和你彻底断了联系的，要不是爷爷奶奶一直求他不要改姓，他现在应该叫秦淮，而不是林淮。”
“你要是想让他快快乐乐的成长，就在a市好好呆着，过你豪气又快乐的日子。”
“你和萧先生那样的有钱人在一起，应该没有养儿防老那样的忧虑吧。”
“是没有忧虑，但也有别的需要。师妹，我的情况你也知道，我这辈子只可能有林淮这一个孩子，或许就连这个都不该有，可是毕竟已经有了.......怎么可能和我完完全全断干净呢？我不想从你身边抢走他，我这些年只是想看看他而已。”林攸之道。
他们又不是从出生开始就互相不认识的父子。
从孩子出生开始，他们就和知己一样，有着深厚的情谊。
甚至，他一度是林淮最仰慕的父亲。
林攸之有很长一段时间，明明觉察到了自己的性向，但是依旧维系着家庭，就是为了林淮。
把林淮留给秦月梅已经是赔罪了，情感上他是绝对无法放下林淮的。
“探视权是法律赋予你的权利，我也没有剥夺的意思。”秦月梅冷静地道，“我只是我怕你出现会影响到他的学习。”
“初一的时候！你说孩子刚上初中正是要适应的时候，我没去见他，初二的时候，你说新增了几门课，小淮学的很辛苦，也不叫我打搅他。初三呢，马上要中考了所以不让我过来。如今我也就想趁着小淮学业还不算辛苦的时候，跟他见上一见。”林攸之苦笑一声，“我觉得，应该也不算过分吧。”
秦月梅的手指捂住了脸，灯光晦暗，她沉默了一会儿后，松了口。
“他最近在进行校运会，练的很辛苦，就是想要取得一个好成绩的，他很要强，你再怎么想见他，也等运动会之后吧，别影响了孩子的心情。”
“好，我明白。”林攸之轻呢喃道。
“我也很关心他，这件事我是知情的。”
.............
广阔的操场上，林淮穿着平时基本不会穿的超短运动裤，白皙紧实的大腿侧面被聚酯纤维料面料紧贴，这条名牌运动裤是秦月梅给他挑的，侧面专门剪裁成了一个三角形，是显腿长的弧度。
纤细的脚踝被运动白袜包裹，林淮自顾自地伸展着四肢，就在不停地散发着荷尔蒙，吸引着男男女女。
“林仙天天练长跑，我都要忘了，他还有个跳高项目，谁知道林仙跳高成绩怎么样？”赵闻博问道。
“不知道啊，没见他跳过，可能是想要一轮游才报的吧？”有人说。
毕竟跳高是那种不断刷人的项目，只要一次跳不过去就可以下场了。
“他自己报的，那肯定不是随随便便报的。”楚燊不知何时不躺老师的太阳椅了，他精神奕奕地，好像把他天天吃的“瞌睡药”全都换成了“黑咖啡”似的，坐直了起来。
林淮掂了掂脚，双手轻插着腰看向第一个初始高度，在脑子里规划了几个路线，而后助跑，起跳，轻盈地背跃了过去。
“wow!漂亮的背越式。要是没有外校生，林仙儿已经提前锁定了胜局。”赵闻博猛地站了起来，挥拳，事实转播道。
难得有个项目看起来像是能拿名次的，原先坐在后排围着做题的高一一班学生，也不禁停下了深埋着的脑袋，纷纷包围在了前排，看起了林淮跳高。
还好他们这一侧刚好是跳高的比赛场地，根本不用望远镜就能看清。
“为啥啊，也没看见林淮练跳高，他怎么能跳的这么好？”有人不解地问道。
对于体育十分有心得的李旸道，“体育都有点共通之处吧，林淮四肢协调，可能本来就有点跳高的体育天分，有灵性的，但是体能不行，身体素质跟不上，就没法那么协调，他的身体素质一变好，动作立刻就能跟上了。”
“怪不得不练都能行。”同学感慨道。
.........
除了要拼体力的运动以外，林淮的体育项目还是很全能的。
只不过他对运动没有太大的兴趣。
选跳高只是因为当时的项目里面就剩下几个选项了。
不选跳高就要跑三千米，他实在是不想跑三千米。
事与愿违，他还是倒霉地加入了三千米的项目。
但是因祸得福的是，天天练三千米对跳高还有奇效，他感觉这次跳过去的时候，自己轻盈的好像都快要飞过去了。
跳跃那一瞬间的失重，好像让他忽然长出了翅膀，骤然腾空，林淮望着蔚蓝的天空，然后在保护垫上双膝跪地的轻跌了一下，迅速地回弹了一下，跳下垫子，难得热烈地转身朝着自己的班级比了个“一”。
“我去，林仙儿朝着咱们比一了，稳了稳了这回这个第一是拿定了。”赵闻博激动跳起来道。
林淮对自己的估计一向趋于保守，有的时候，也是过于保守了。
像这回月考刚考完，谁问他，他都是一副这次没发挥好的感觉，结果最后拿了个全科第一的年级第一。
这回林淮自己主动比一，那肯定是胜券在握了。
林淮在不断地挑战新高度的时候，一直坐在老师太阳椅上的楚燊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。
“那几个人是哪来的？”楚燊问道。
“楚神，你说谁？”赵闻博反问。
“在垫子前面保护林淮的那几个志愿者。”楚燊微微眯起眼仔细地看着他们。
“各个学校都有志愿者，他们穿统一的制服，我们也不是都认识啊。”赵闻博道。
“一个运动的志愿者都来自一个学校，不怕作弊吗？”楚燊问道。
“楚神，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来自一个学校啊？”
楚燊脸盲，但是他的记性非常的好，他认得出，那些人所穿的鞋子和两个小时前曾经路过林淮身边的那些男生很像。
他们全都是思方的学生。
一种不太妙的感觉萦绕在楚燊心头，他来不及去跟齐耀进他们确定那些男生是不是他们的校友，就从观众的栏杆下一层一层往下跃。
“林淮！”
在挑战校运会历史的高度前。
林淮助跑，向后飞跃，在腾空那一瞬间，才听到楚燊这么撕心裂肺地吼着他的名字。
他下意识地觉得不妙，可是肌肉的力量一旦爆发，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了，他越往高处蹦，就会跌的越惨。
有阴冷的笑声，包围住了他，他隐约感觉到了周遭的恶意如一股黑气紧紧地缠绕住了他。
那一瞬间他好像回忆起了三年前转学前......的某个阴暗角落。
——“听说你爸是gay,所以跟你妈离婚了。”
——“林淮你是不是也喜欢男生啊。”
——“林淮你喜欢男生吗？”
不是。
不。
应该说他不要。
“林淮！！”
楚燊发挥了他腿特长的天生优势，一脚将已经移位的垫子踢了回去，弹在地上反弹回来的横杆猛地砸到了楚燊的脑壳。
鲜血滴落在地。
和第一次见面一样。
林淮坐在垫子上，眸光落在楚燊身上。
他脑海里尖啸着的波涛停滞了一瞬。
楚燊的唇一如既往地微微勾起，“就说，这是特长。”
第20章 他从三层高台跳落
学生差点出事儿，这件事当然是轰动的。
校医、安保蜂拥而上，一边一群，将林淮和楚燊团团围住，两人瞬间隔开了楚河汉界，校运会小记者们不停地按着拍摄键，光影记录下了这场慌乱最真实的模样。
午后的光照了太久胶皮护垫，短裤隔不了热，为了不继续灼烧肌肤，林淮站了起来，他怎么都绕不开包围在自己身边的人，于是他还是放弃了，仰头看向楚燊刚刚跳下来的观众台。
不算宽度，垂直高度至少有三层楼那么高。
“.......”
林淮正凝视着观众台时，楚燊利用自己高大的身高，一层层的穿过人群，挤到了林淮身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