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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奸臣号废了,我重开[重生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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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奸臣号废了,我重开[重生] 第367节
      ……定夺?定夺什么?
      皇上都知道此事了,哪儿还有他王肃定夺的余地?
      王肃从嗓子眼里硬挤出一声深沉的喟叹来:“明恪,并非是我刻意刁难于你,你初入上京,做事还是谨慎些为好,随意攀交皇室中人,极易惹火上身。你可明白?”
      乐无涯面上的恭谨是十足十的诚恳:“下官受教,多谢都宪大人指点。”
      王肃:“……”他如此乖觉,多训他两句,反倒像是自己严苛待人了。
      他只得忍住一腔憋闷,摆一摆手:“去吧。”
      乐无涯饮尽金银花露,拱手道了谢,步履轻快地走出理政主厅,回头望向那“肃政饬法”的匾额,微微一笑。
      老王头,拿一份案卷来,就想拿捏我?
      虽说你老得头都秃了,但到底还是嫩了点。
      他敛袖负手,快步进入签押房,召来豫州道御史,签发出京文书。
      他面上轻松自在,脑中则是风云变幻。
      在他面前,总共摆着三盘棋。
      第一盘棋,与他对弈者,乃是五皇子。
      因着前段时日小六的一通谋算,令五皇子见罪于皇上,背上了个“不悌”的坏印象。
      乐无涯正是借着这一盘残棋,就势下了下去。
      五皇子宛如惊弓之鸟,终日惴惴惶惶,眼见自己入朝,外貌又与故人颇为相似,必然起疑。
      对他来说,这是抓住他六弟小辫子的大好时机。
      趁着皇上赐宅邸给他、新府人手短缺的时机,五皇子立即巴巴儿地送来了眼线,以探虚实。
      那么,叫五皇子耳朵里能听到什么,便全凭乐无涯的心意了。
      这一盘棋不难下,只需润物无声地打入其中,传递错误的情报,再慢条斯理地推至腹地,五皇子便会自乱阵脚。
      与他对弈的第二人,则是王肃。
      王肃此人,貌肃心窄,最喜欢一切按部就班,最恨的便是“变数”二字。
      在他看来,案卷该按年份归档,奏章须依格式誊写,就连每日上衙途中迈的步子,都恨不得要拿尺规量出个合适的步距来。
      单是如此,乐无涯不至于当年临死了还要揍他一顿。
      关键是,对王肃而言,“规矩”这个词,是可以因人而异的。
      皇上想杀乐无涯,那他就能拼凑出好几份他通敌的罪证来。
      那段时日,说来还挺有趣。
      王肃捏造几份假证,乐无涯便要借势而为,攀扯进几名同样涉罪的官员。
      且不比王肃的信口雌黄、牵强附会,他是有真凭实据在手的。
      宗曜的叔叔与兄长,便是王肃企图给他扣“伤化虐民”帽子时,被他顺嘴拉进漩涡里的。
      乐无涯说,对啊,我伤化虐民,宗家那叔侄俩跟我一起干的,我这里还存了证据,要看吗?要看的话,您先别急,先记录在案,呈报御前,拿了皇上旨意给我看,我就马上招供,坐实了我的罪责,让王大人交差,好不好呢?
      那段时日,他们俩一人在牢里,一人在牢外,针锋相对,斗智斗勇。
      而身处牢狱中的乐无涯,生生折磨得王肃掉了好几斤肉,头发更是成把成把地掉
      乐无涯生生把王肃强加在自己身上的罪孽,罗织成了一张滔天巨网。
      恐怖的巨网阴影笼罩在了大虞大小官员的头上,骇得他们惶惶不可终日,恨不得灌他一杯毒酒,叫乐无涯赶紧暴毙了事。
      说起来,他承认得最痛快的一桩罪名,便是项知节指证他偷盗昭明殿后的橘子。
      从王肃口中听到这个罪名的时候,乐无涯愣了一愣,继而露出了多日来难得一见的虚弱笑容。
      “啊,这件事我倒是真干过。”乐无涯捧着脸,悠悠然道,“我还偷过皇上的玫瑰饼、茯苓糕,王大人要不一并写上吧?”
      审到后来,王肃连心气儿都被乐无涯生生熬没了,一见到他,便摆出一副苦瓜脸来,头顶稀疏得都能数清有几根毛了,瞧得乐无涯暗笑不已。
      这样的人,分明是旁人的喉舌、触手,哪里是什么真正的奉公守矩之人?
      而对王肃这样的人而言,除了“皇权大过天”外,“有嫡立嫡,无嫡立长”便是颠扑不破的第二真理。
      立贤?
      对不住,祖训里没提,那就不应该有。
      他的屁股,坚定不移地焊在了皇上与五皇子那里。
      以乐无涯的性情,他自知在这样的人手下干事,自己永远讨不了好。
      那何必还要顺着他的心意?
      只需要借五皇子的嘴传话,再拿他最崇敬的皇上压制他就是。
      乐无涯和颜悦色地与豫州道御史商议出行事宜,脑中则在下着第三盘棋。
      这盘棋就有些棘手了。
      毕竟对弈者是皇上,需得以柔克刚,徐徐图之。
      现在,皇上已经从小五和小六那里分别听过一遍案情了。
      以项铮的性情,他该是倾向于给田秀才赏赐旌表的。
      毕竟在“不把儿子当人”这件事上,这位皇上与那位秀才,可谓是惺惺相惜。
      将三盘棋的逻辑各自理顺,乐无涯打点行装,纵马奔赴彰德府。
      十五日后,暑气正盛时,乐无涯方姗姗归来。
      他将时日拿捏得极准。
      在此期间,五皇子又赶上了初一汇报公务的日子。
      项铮又按例问了一遍:“此案都察院还未审结?”
      五皇子已知道了乐无涯离京前往彰德府,替小六查案之事,便当着皇上的面,暗暗地点出了此事。
      但见项铮无甚反应,五皇子便猜想,知节素来办事妥帖,八成是已经在父皇这里过了明路了。
      在项知节冒头前,项知允死都没想过自己会有和兄弟相争的一日。
      他实在是不善此道。
      笨拙地上眼药无果,他只好硬着头皮,站在田秀才的角度,又大肆鼓吹了一番孝道大过天的道理。
      ……不吹不行。
      田秀才此案,恰与他的利益相符。
      要是他站在那个被摔死的幼儿的角度说话,那岂不是说其父不慈?
      他是傻了才会去触这个含沙射影的霉头。
      项铮的反应则是淡淡的:“知道了。”
      他早已向礼部调阅了彰德府旌表,只等都察院那边有了定论,便御笔批示,昭告天下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乐无涯回京那日,便被直接拎来了皇宫,并在守仁殿外遇见了同样等候传召的礼部尚书常遇兴。
      常遇兴不大敢直视他的面孔,只平和地打招呼:“闻人佥宪,回来了?”
      “回来啦。”乐无涯眉眼含笑,是个极讨老人家欢心的喜相,“上次与常尚书相见,还是在景族使者来访的时候。那时,下官初入皇城,实是惶恐,多谢常尚书宽慰下官。”
      常尚书:……你别惶恐,我先惶恐。
      但他的心肠还是被他那活泼的语调催软了些:“闻人佥宪此来,是为着回禀彰德府田有德之案吧?”
      “是呀。”乐无涯温声软语,“都察院复核案件,至多不得超过一月。今天恰好满了一月之期,所以,王大人叫我不必回衙了,先递牌子入宫,向皇上禀告,免得迁延时日,耽误了定案。”
      常遇兴:“……?”
      是他的错觉吗?
      他怎么感觉,闻人约是掐着点回来的?
      常遇兴是个实心眼的善良老头子。
      按他的想法,姓田的念了几十年诗书,全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,科举的时候一脑袋浆糊,写不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好文章来,向菩萨许愿的时候倒是精猾似鬼。
      若是真孝顺,就该把自己的命许出去,许自己儿子的算怎么回事?
      但想要在朝中屹立不倒,靠的是揣测上意,而不是一腔正义。
      他自己的心意和想法,恰恰是最不要紧的。
      思及此,常遇兴压低了声音:“明恪,听老夫说一句话吧……皇上他老人家想树一个孝道榜样,你可懂得?”
      乐无涯露出了漂亮乖巧的笑颜:“多谢常尚书指点。下官懂得。”
      见他如此受教,常遇兴松了一口气,赞许地点一点头。
      这时,先前议事的官员退出了书房。
      皇上特地点了乐无涯,叫他先入殿禀告。
      常遇兴立在门外,正在整理衣襟上的皱褶,准备随时听宣入殿,就听得乐无涯清朗的声音从殿内传来:“臣要弹劾彰德府知府寇淳,虚报旌表,欺君罔上!”
      常遇兴腿一软,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。
      我的三清老祖啊!
      你到底听懂了什么?!
      第256章 孝道(五)
      守仁殿内。
      项铮端坐如钟,不动如山:“平身。起来说话。”
      待乐无涯起身,他却不急于追问弹劾之事,反是话锋一转:“六皇子叫你查的事情,如何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