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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奸臣号废了,我重开[重生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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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奸臣号废了,我重开[重生] 第391节
      项铮和颜悦色地询问她,昨夜发生了什么。
      据她所说,她昨夜是被荣琬请去屋中喝酒的。
      那酒是西域进贡来的,虽是果味浓郁,却醉人得很。
      她醉倒之后,便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      听了庄兰台的话,项铮面上诡异的神色和缓了不少:“知道了。你宿醉一场,歇一歇再起身吧。”
      庄兰台一无所知,还要起身,坦荡道:“今日是阿琬生辰呢。”
      项铮抚了抚她的额头。
      他喜欢她这样的一无所知。
      这说明,错的全是荣琬,只有荣琬。
      不是他心爱的兰台。
      兰台只是大方单纯,日日和她朝夕相处,被她欺骗了而已,她甚至可能不知道荣琬那龌龊的居心,梦里唤她,也不过是与她日日相处,感情颇深。
      其心可诛的、背叛他的,只有一人。
      对项铮而言,这便是他唯一能接受的结果了。
      而庄兰台对此尚不知情,捧着礼物欢欢喜喜地去见了荣琬,却吃了闭门羹。
      薛介说太子和太子妃起了争执,她便理所当然地认为,大概是项铮在外面受了气,又回来冲阿琬发癫撒气了。
      不要紧,阿琬身子不舒服,她晚些时候再来见她也好。
      她万没想到,自此之后,她再没能和荣琬在私下里相见过一次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荣琬被禁足了。
      但项铮不肯弃绝于她。
      这么一个为妻不忠,为母不尊的人,他绝不肯为了她担上苛待发妻的圣名,更不愿意这后宅秘事外泄,致使自己的声誉受损。
      于是,待他荣登大宝,荣琬仍是皇后。
      不过,是笼中皇后、掌上荣光罢了。
      夜深人静时,荣琬总是在清清冷冷的仁明宫里,弹唱着自编自写的小调。
      直到现在,项铮才知道,她的琵琶是荣大学士特聘了国手教授的。
      在此之前,她从未在他面前弹奏过一音半调。
      她的歌调异常悠扬动听:“空羡双栖莺,交颈鸣,交颈鸣,交颈和鸣妒娉婷,妒娉婷。……噫!从今一别,两地鬓丝堆雪盈,独对寒衾……”
      项铮恼怒至极,派人收走了她的琵琶,收走了她的诗书,连宫中的花草都连根刨走了。
      他打定了主意,要将她生生熬死在仁明宫中。
      然而荣琬茁壮异常,死活不死。
      直到项知明薨逝,她才一病不起,终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间。
      项铮拨冗去探望了她,冷淡道:“皇后,你可曾后悔?”
      荣琬苍白虚弱地伏在床上,却仍是发丝严整、形容端庄:“敢问皇上,臣妾该后悔什么?”
      项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:“疯妇行事荒唐,淫·乱至此,竟不知该后悔什么?”
      荣琬神色波澜不兴:“皇上,您喜欢三妻四妾、喜欢齐人之福,臣妾也喜您之所喜,所慕者也是您所慕之人,堪称妇德表率,怎么就成了淫·乱?”
      项铮顺风顺水了一世,这辈子都没有受过如此大的挫折,几乎崩溃当场,气得指着荣琬的鼻子:“你,你……”
      荣琬支撑着身躯,缓缓爬了起来:
      “皇上,臣妾有几句话,想要跟您说很多年了。”
      “我厌恶您啊。”
      荣琬一边喘息,一边笑了出来。
      她一生娴静,宛如工笔描就的画中人,唯独在骂项铮时,眸间光彩流转,鲜活异常:“我等您死,等、等了足足二十年,可惜如今等不下去了。……是,我对明儿有愧,愧在不该生下他来,叫他白白来这人世间受苦一遭。臣妾将死,其言也善,您将就着……受了吧。”
      说完这番话,荣琬软倒在了床上:“说起来,臣妾尚有一番心愿,您不满足,也不要紧。”
      不出意料,她的最后一个心愿,是想见庄兰台一面。
      项铮想到了汉武帝与李夫人的故事,竟然大发天恩,允准了庄兰台来见她最后一面。
      他要让庄兰台对荣琬最后的记忆,就是这么一个满腹怨毒、满口咒诅的病妇模样。
      多年来,因为项铮囚禁荣琬,庄兰台闹过,吵过。
      后来,她死气沉沉地沉寂了下来,活成了另一个小荣琬。
      接到命令,她难得露出了些旧日的形影,匆匆打扮了,换上了旧年与她打马并行的榴色骑装,即刻前来仁明宫拜见。
      而项铮打定主意,要在这二人旁边,好听听她们到底能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。
      谁想,荣琬的病情急转直下,庄兰台来时,她已到了弥留之际。
      她望着庄兰台,伸出手去:“阿兰……”
      庄兰台扑到她床前,攥住她那细到只剩骨头的腕子,哑声唤:“阿琬,我来了……为何?为何会这样?”
      “是我不争气。”荣琬轻声说,“那年你问我,我会不会打马球。我其实不想学马球,只想学骑马……只要、只要学会骑马就好,我们、我们两个走天下去……”
      “误入天家,实非我愿……”荣琬一声声喘着,声音里带着风箱似的哭音,“我来太子府的第二天就想走了,我不喜欢,我不喜欢,我想和离……我从一个火坑,跳到了另一个火坑……”
      “阿兰,可是我走了,就真的见不到你了。”
      一旁的项铮面红耳赤,仿佛是被人迎面甩了几十个嘴巴子。
      庄兰台握着她的手,怔怔望着她:“阿琬,你说什么?”
      荣琬喉咙里发出垂死的哀鸣和喉音。
      她一把握住庄兰台的手,嘶声喊叫起来:“阿兰!陪我走……陪我走!”
      然而,一旁的薛介看得分明。
      她满眼写着的,都是“不要走,好好活”。
      所以,荣琬是何等样人?
      薛介作为荣琬的身边人,从来是知道的。
      她貌似端庄大方,实则是个最不端庄、最偏激、最倔强的性子。
      她皮下是岩浆,是铜骨,是积淀一生的恨意与不甘。
      太子妃喜欢庄侧妃。
      庄侧妃也喜欢太子妃。
      只是,庄侧妃从不知晓自己的心意。
      如项铮所说,她心思确实纯直,即便与人梦中相见,亦是不解风情。
      而荣琬比她沉默,比她聪明,比她爱恋得更深,比她跟项铮相处的时间更长。
      她在庄兰台的婢女中安插了自己的眼线,要时时知道她家阿兰的饮食起居情况,要亲手渍她喜欢的梅子给她吃。
      因此,项铮开始派人调查庄兰台的时候,荣琬也开始谋划,要如何替庄兰台脱罪。
      阿兰的心思若是被察觉,项铮再是喜爱她,也是会将她秘密处置了的。
      她不过是侧妃而已。
      况且她无子嗣,连个护身符都没有。
      项铮对她的爱一旦消磨殆尽,以阿兰的性子,要怎么样才能好好活下去呢?
      于是,荣琬演了一出戏,把项铮那把暗火引燃到了她自己身上。
      项铮最爱自欺欺人。
      他不可能接受两个人同时的背叛,定会想出一个借口来说服自己的。
      知道内情的薛介实在不忍,苦苦劝她:
      若事情发展不如她所料呢?
      如果项铮恨上了两个人,真的不顾体面,要将两人一并处死,那该如何?
      荣琬很平静地说:“那就一起死。”
      薛介语塞片刻。
      那一瞬间,他有了一点错觉。
      荣琬说的一起死,其实不是和庄兰台一起乖乖被处死。
      是匹夫一怒、天下缟素的“一起死”。
      直到死前,荣琬还不大放心,给庄兰台送上了最后的保命符。
      她口口声声,一直是她痴心妄想,是她疯迷了心窍非要吃这口对食,临死前还要偏执至极地拉着庄兰台一起死。
      而庄兰台,直到此事,才知晓她的心意,以及自己的心意。
      而知道之后,荣琬用眼神告诉她,好好活。
      而她一直活到了现在,活到奚嫔来送她礼物,贺她的生辰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殿外,奚瑛踮脚张望了一阵,发现窗内的人影消失了,便大大咧咧地叹息一声,拈着手帕要走。
      咯吱——
      青溪宫主殿的门轴一响,那青烟化作的美人便立在了门前:“既然来了,就留下来吃杯茶吧。”
      奚瑛:“……啊?”
      庄兰台背过身去:“太阳太大,易中暑气。况且,你妆都花了。”
      这两个理由成功说服了奚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