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
站在只画了个侧脸轮廓的画布前，他深吸一口气。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，让他乱糟糟的脑子慢慢静了下来。
他拿起笔，蘸上颜料。
他想画出记忆里，陆延豫眼睛里的光。
可就在笔尖快要碰到画布的时候——
他感觉身上有点烫，有点晕。
祁焱整个人，一下子僵住了。
那热来得太快太猛，像烧红的铁棍捅进身体。他握笔的手开始抖，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。
怎么回事？
还没等他多想，那热就变成了野火，在身体里疯狂地烧起来。呼吸变得又急又烫，每吸一口气都像在给这把火添柴。
更糟的是，他后颈的omega腺体——那个因为常年贴抑制贴而一直萎靡的地方——现在却像突然醒了过来，疯狂地跳动起来！
“呃……”
他疼得闷哼出声。
一阵阵又酸又麻、痒得受不了的感觉，从腺体那儿蔓延开，像无数蚂蚁在啃他的神经。
身体里好像有座睡了七年的火山，在这一刻，轰然爆发！
是发情期！
这个念头像一道雷，在他脑子里炸开。
但他的腺体才刚醒，还脆弱得很！加上这几天的亲密接触，特别是那几个吻，简直像最好的催化剂……
这次发情，来得比任何人想的都突然，都猛烈。
而他们，什么都没准备！
没有抑制剂，没有医疗设备，连个能安全待着的地方都没有！
“啪嗒。”
画笔从他发抖的手里掉在地上。
他腿一软，向后倒去，摔在堆满杂物的地上。
“好……热……”
他蜷在地上，身体抖个不停。那种焚烧般的痛苦，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在皮肤上。身体在发烫，在渴望。
渴望一个熟悉的、强大的alpha的标记。
渴望那股能让他腺体安静下来的、清冽的信息素。
理智被原始的渴望一点点吞掉。他在地上乱摸，终于摸到手机。视线已经模糊，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，试了好几次才解开锁屏。
他凭着本能，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，拨了出去。
电话接通的那一刻。
他用尽所有力气，对着话筒，发出几乎不成调的哀求：“陆延豫……救……我……”
那声音，像把带毒的刀，直直捅进正在公司开会的陆延豫心里。
“焱焱？！”他声音都变了，脸唰地白了，“你怎么了？！”
“我……好痛……好热……”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，黏腻又破碎，“在……画室……快来……”
“你撑住！”陆延豫眼里闪过狠色，他“啪”地合上电脑，对一屋子的高管说：“会议暂停！”
他甚至没解释，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。
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捏住，快要不能呼吸了。
他怎么能忘了！他怎么会犯这种错！
车子像疯了一样在城市里穿梭。他连闯几个红灯，刺耳的喇叭声在耳边响成一片，可他什么都听不见。
脑子里，只有祁焱痛苦又无助的声音。
当他用力撞开画室门时——
一股浓到极点的、甜腻的兰花香气扑面而来，瞬间夹杂着omega情动时特有的水蜜桃气息。这味道像一锤子砸在陆延豫后脑上。
他alpha的本能，被彻底点燃了。
他看见了。
在画架阴影里，祁焱蜷在地上。衣服被汗浸透，紧紧贴在身上，勾勒出诱人的曲线。长发湿湿地黏在脸上、脖子上，几缕发丝贴在后颈敏感的腺体周围，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，脆弱又靡丽。
他的身体在发抖，发出小动物似的呜咽。
“延豫……”好像感觉到他来了，祁焱勉强睁开被水汽蒙住的眼睛，向他伸出手，“好痛……”
这一声哀求，像引线，差点把陆延豫的理智炸没。
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本能，冲过去彻底占有这个正在发情的人。
可就在那一秒——
祁焱痛苦的脸，和他这七年受的折磨，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，让他瞬间清醒。
不。
他不能。
不能趁人之危。
这不是爱，这是欺负人。
陆延豫用尽力气，才把那股汹涌的占有欲压下去。额头青筋暴起，手指关节捏得发白。
他快步走过去，在祁焱面前蹲下。
他没有碰祁焱的皮肤，只是慢慢伸出手，把自己的手腕递到他鼻子前。
“焱焱，别怕。”他的声音因为强忍而沙哑得不行，“听我声音，闻我味道。”
“我在这儿。”
他的信息素，这时候成了最好的镇定剂。那股清冽的风信子味，没有任何攻击性，只是温和地包裹着祁焱，像坚固的盾牌，把外界一切都隔开。
祁焱像溺水的人抓到浮木，鼻尖贪婪地嗅着陆延豫手腕上让他安心的味道。身体还在发烫，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，确实好多了。
“延豫……”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依赖，“别走……”
“不走。”陆延豫的眼神温柔得像海，“我不走。”
他就这么蹲在地上，一动不动，让祁焱抓着他的手腕。身体还在叫嚣着渴望，可他的眼神，始终清醒而坚定。
他要等。
等祁焱意识清醒一点。
等他能……真正地回应。
画室里很安静，只有祁焱越来越重的呼吸声。
陆延豫就这么静静守着他，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。
祁焱的身体在那股温和信息素的安抚下，渐渐不抖得那么厉害了。那种焚烧般的痛苦，也被一种更说不清的酥麻感代替。
他的眼神，慢慢有了焦点。
他看着蹲在面前的陆延豫，看着他因为强忍而布满血丝的眼睛，看着他紧绷的下巴和湿透的额发。
心里像被揪了一下。
他知道，他在忍。
他知道，他在为了自己，跟本能打架。
“陆延豫……”他的声音还是哑，但多了点清醒，“你……你也很难受吧？”
陆延豫的身体僵了一下。他没想到，这种时候，祁焱还在关心他。
眼里涌上滚烫的情绪。
“没事。”他挤出一个笑，“只要你好好的，我就没事。”
祁焱看着他眼里强撑出来的笑意，心里又酸又涩。
他慢慢松开抓着陆延豫手腕的手，用手撑地，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。
“焱焱，别动！”陆延豫赶紧上前想扶。
可祁焱躲开了他的手。
他靠着画架，慢慢站起来。身体还在发烫，脸上潮红没退。那几缕黏在脖子上的头发滑落，露出后颈微微发红的腺体，在昏暗光线里泛着细腻的光。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，像一潭被搅动的春水。
他看着陆延豫，眼神复杂——有渴望，有依赖，有害羞，还有深深的顾虑。
“延豫，”他轻声说，“我……我想要你。”
这话像一道雷，在陆延豫脑子里炸开。
他的呼吸，瞬间停了。
“但是，”祁焱话锋一转，眼里的光暗下去，“不是现在。”
他看着陆延豫因为震惊而收紧的瞳孔，继续说：“我想等，我们的第一次，是在一个大晴天，而不是在这样乱糟糟、狼狈的晚上。”
“我想等，我能清醒地回应你的每个吻，而不是被本能推着走。”
“我想等，我能完完整整把自己交给你，而不是这个被欲望控制的空壳子。”
陆延豫就这么看着他，看着他说出这些话。
他的心，像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捧着。
所有的渴望，所有的躁动，在这一刻，都被更深沉的爱意代替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他的焱焱不是在拒绝他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，珍惜他们的未来。
“好。”
陆延豫的声音很轻，但特别坚定。
“我等你。”
他站起来，脱下自己的外套，走到祁焱面前，轻轻披在他身上。
“现在，你需要休息。”他的声音变回了往常的温柔，“我不碰你。”
“但我会在这儿，陪着你。”
他把他横抱起来，穿过画室，走进里面的卧室，轻轻放在床上，然后转身去倒了杯温水。
画室外面，夜已经很深。
卧室里，灯光温暖。
陆延豫没走。他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，守着他。
空气里，他那股温和的信息素，像一张无形的网，把祁焱妥帖地护在中间。
祁焱蜷在床上，盖着有陆延豫味道的外套。身体还有点燥热，但心里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。
他看着守在身边的坚实背影，眼角不知不觉湿了。
他知道，这一夜会很难熬。
但他更知道，他不再是一个人了，他身边，有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