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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风起明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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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风起明末 第189节
      前方的流寇已经铺满了整个正面,如同浪潮一般向着鸡头关的位置所在汹涌而来。
      在其后方,还有大量的流寇步骑不断的从关外的营寨或是地平线上涌出。
      “杀!!!”
      无数衣衫褴褛的流寇饥兵汇聚在一起,如同玄黑色的浪潮一般猛然拍向鸡头关的关墙。
      一架又一架的云梯被架起,一名接着一名的流寇饥兵,手持着兵刃,顶着破烂的圆盾奋力的向上攀爬着。
      从天空的云层俯视而去,密密麻麻的黑色蚁群几乎爬满了整个鸡头关的关墙,极为可怖。
      “放!”
      伴随着关外那一阵阵犹如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中,鸡头关的关墙之上不时传来一道道声嘶力竭的喝令声,旋即一声声高亢的天鹅音骤然响起。
      “砰!砰!砰砰!!!”
      伴随着响彻云霄的火铳射击声,鸡头关的关墙之上再度升腾起大片大片的硝烟。
      城头之上一排排的火铳打下,城外蜂拥而来的流寇们瞬间犹如割麦一般倒下一片,死伤惨重。
      火铳不比弓箭,无论是三眼铳还是鸟铳,只要被打中人身,就是不死也是重伤,根本无力再战。
      鸡头关关墙之上的排铳声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响起,毕竟火铳的装填需要时间,就是采取轮射也是一样有不小的间隔。
      关外的流寇趁着这个间隔的时间,再度疯狂的向着鸡头关涌动而去。
      但是在这其中的间隔,却也不是那么好利用的。
      “嗖!”“嗖!”
      一道道破空声不时响起,关墙之上除去火铳兵之外,还有为数不少的弓箭手作为火力的补充。
      关墙之上的明军军校冷静的下达着军令,滚石擂木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城墙上被丢下,随后便带着一名名流寇的哀嚎声跌落至城下。
      明军所用的开元公是软弓,一名合格的弓箭手就是开弓数十次,都仍然能够保持一定的准头和杀伤。
      软弓射出来的箭矢威力不大,基本射不穿清军的三层重甲,但是大步分的流寇都只是穿着一件单衣,根本挡不住箭矢的侵袭。
      “嘶——”
      火药被点燃的声响虽小,但是不知为何却是显得极为清晰。
      伴随着数道浓厚的火光与烟雾升腾而起,鸡头关上再度响起了巨响——那是鸡头关上的火炮!
      鸡头关上十余门虎蹲炮和佛郎机同时开火,打出的铅丸石子如一把大扫把一般,将城下大片的流寇轻而易举的扫倒在地。
      鲜血的腥臭味一瞬间弥漫了整个关外,道路之上尽是倒地伤者的哀嚎之声
      关外一片血肉模糊,倒地的流寇身上全是弹丸打出的洞口创伤。
      被直接打死的还好,悲惨的是那些没有被打死的,尚存者一口气的。
      他们被铅丸石子打中,一时没有气绝,剧烈的疼痛使得他们在地上不断的滚动,发出凄厉而又绝望的惨叫声。
      他们想要减轻痛苦,但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。
      流寇军中没有什么药草,也没有什么医生,他们根本得不到救治,根本得不到活下去的资格。
      关墙之上火炮的齐射终于是摧毁了关外一众流寇的士气。
      一众原本蜂拥而来的流寇皆是心胆俱裂,他们调转回头,对于一切都不管不顾,狂叫着向后逃去,哪怕是督战的老匪都难以止住溃势。
      鸡头关地形险要,易守难攻,守军占据着极大的优势,流寇的人海战术根本难以发挥出优势。
      关楼之上,陈望手持着千里镜向着关下望去。
      陈望从三月中旬便被调来镇守鸡头关,如今在鸡头关驻兵已经有四个月的时间。
      关外的流寇进攻也已经有近半个月的时间,本来流寇大部早就能到,还是因为毁坏了一部分地区的栈道,才使得其速度减缓了不少。
      守卫兴安的胡知义被陈望全家内部调了回来,前去驰援沔县。
      兴安州内陈望没有留下一名营兵,所有的防务都交给了杜武刚。
      杜武刚做的还算是不错,起码屯田方面没有太大的问题。
      就在关外五颜六色的旗帜海洋之中,两面高耸的大纛一左一右各占据了两个高坡,四下一众流寇精骑环绕于周围,份外吸引人的注意。
      镜头之下,两面大纛上所书的文字还有其下的人马都被陈望尽收于眼底。
      两面大纛,一面是蝎子块拓养坤的大纛,另外一面则是二队闯将高应得的大纛。
      七十二营流寇的所用的旌旗基本都被明军记录在册,作为副总兵,陈望自然是能够接触到这些信息。
      就在今年的四月二十五日,洪承畴派遣曹变蛟、左光先以及祖大弼、孙显祖联合出击。
      官军进入山中,在郭家坝与贼兵相遇,双方冒雨鏖战,贼兵死伤不计其数。
      进剿虽然初步建功,但是后面便因为粮食转运困难,在军中缺粮之后,只能是无奈退却。
      “怎么了?”
      陈功敏锐的发现了陈望的神情有些不对。
      “旗号是对的,但是旗下的人不对。”
      陈望眉头微皱,将手中千里镜递给了站在了一旁的陈望。
      陈功伸出双手从陈望的手中颇为小心的接过了千里镜。
      这千里镜是他大哥去年派人去东南好像一个叫做壕镜的地方买来的,仅一副就要数十两白银,一共就买了五件,这还没有算上路费和运费。
      陈望的主要目的还是派人去买典籍,是买《远西奇器图说》等一系列西方典籍。
      当然还有一部分的国内的典籍,诸如王徵的《新制诸器图》,宋应星编写的《天工开物》,徐光启编写的《农政全书》等等。
      除了购买典籍之外,好像还有一个主要任务,似乎要找一个人,好像叫做什么薄珏,在浙江的嘉善。
      那个什么薄珏听说是一个极有才能的人,是县里的诸生,说通俗一点就是秀才。
      不过他的才能不在于治学,而在于工匠。
      下到农具、工具、房屋、水车,上到火铳、火炮、远镜,似乎薄珏都对其了解颇多。
      陈功也不知道陈望从哪里知道的壕镜,知晓的那么多的东西事务。
      从一开始的筑城,再到后面的屯田练兵,陈望都处理的游刃有余,对于很多的东西都很了解。
      陈功发现他好像对于这个跟他一起从小长大,一起在军伍之中多年的大哥一点都不了解。
      陈功举起望镜,望向了两面大纛所在的方位。
      “好像确实不是拓养坤和高应得。”
      陈功同样皱着眉头,他也发现了不对。
      “高应得听说是穿着白袍,应该不会穿红衣,秦地流寇一众营首喜欢穿红衣的人只有小红狼一人?”
      陈功的语气有些不确定,相隔距离颇远,就算是有远镜查看,也有些看不真切。
      但是看其装束打扮确实和对于小红狼的描写相差不多。
      陈望双目微凝,目光从关外的流寇身上一扫而过,大致的情况已经是被他了解的八九不离十。
      “九成九的概率,是混十万和小红郎,打着蝎子块和高应得的旗号。”
      陈望遥望着远方那两面伫立在道路之上的大纛,沉声说道。
      “关外的流寇基本都是步队和饥兵,差不多有三万多人,其余的马军和精骑加起来一共都不到六七千人,就是再说多点,撑死也就是一万的马军和精骑。”
      高应得和拓养坤麾下要是只有一万的马军和精骑,张献忠早就已经是将他们吃干抹尽了,哪里还会放他们抛跑入陕西。
      再者说,只有一万多的马军精骑,估计他们也不会跑了,人少的话多半就干脆的加入张献忠麾下了。
      “沔县那边,倒是不一样,精骑马军较多,流寇打的旗号是李自成,似乎是流寇的主力。”
      沔县那边传来的塘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,似乎是流寇的主力,但是陈望还是感觉不太对劲。
      若是李自成麾下的主力,根据周遇懋递来的塘报,似乎进攻的烈度并不高。
      陈望手撑着栏杆,皱眉思索着。
      按照原本的进程,没有自己在汉中,周遇懋没有能够挡住小红狼的攻势,让小红狼攻入了汉中府,甚至一度围住了了汉中城。
      汉中府内的营兵卫军不能抵挡,只能维持守势。
      最后是洪承畴派遣曹变蛟进入汉中,曹变蛟击破了小红狼才解除了汉中之围。
      正因为如此,汉中府才在第二年改游击,设副将。
      不过现在这件事因为陈望的影响,早就已经是提前了。
      “汉中、四川……”
      关外,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再度传来,流寇再度阻止起了攻势,他们再一次向着关城发起了进攻。
      陈望看着关下犹如潮水一般再度用来的流寇,思绪越发的清晰。
      李自成并没有攻入汉中府内,而是从略阳一路往南,直接进入了宁羌州州境。
      然后走宁羌州,过七盘关直接入川。
      入川之后,李自成度朝天阁进入广元,而后一路势如破竹,连破四川省三十余县。
      川兵善战,兼有地利,按理来说不应该败得的如此之惨,但是大部分的川兵此时都被征调出川,进往湖广等地。
      偌大的川北,算上卫军,也仅仅只有九千余人,还需要分守各处险道,当时四川总兵侯良柱麾下只有军兵不到两千人。
      而在当时的四川省内还有不少的流寇作乱,在五月之时一部分流寇窜入南江、通江境内,攻陷了两城。
      侯良柱不得已只能再度分兵,麾下兵力更为单薄。
      陈望双目微凝,他发现了一处他之前没有察觉到的一点。
      按照史书记载李自成在九月时攻陷宁羌,而后南下四川。
      侯良柱急拒战于绵州,众寡不敌,阵亡。
      绵州并不在保宁府内,而是成都府的东北方,按照之前情况来看,侯良柱应该是在广元,紧守七盘关。
     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十月的时候,却是在成都府的绵州。
      四川的空虚的情况,恐怕早已经是被流寇掌握。
      陈望突然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,对于李自成来说,四川才是真正的肥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