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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宋仕妖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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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四百六十五章 天下,谁的天下?
      争储,两个途径。
      一个是打败赵惇和他的谋臣汤思退、柳子承。
      如今赵惇已成气候,要想彻底打败他们几无可能。
      而另外一个途径,是打败赵昚。
      打败了赵昚,这是根源,也就打败了赵惇和他的谋臣们——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。
      看着李凤梧无言以对,赵昚自嘲的笑了起来,“范文正啊……”
      这样的范文正,着实如一把剑。
      庆幸的是,这把剑自己还能掌控。
      逐渐从兄弟相残的悲痛中走出来的赵昚,也渐渐恢复了帝王应有的心气和风度,神色略略平缓了些,却还有最重要的事情。
      拿起那本青云书刊,还没开口,李凤梧就道:“官家不用担心,送递全国即将面世的青云书刊中,并无张相公的这篇文章,取而代之的是一篇上皇的赋。”
      顿了一下,“就是官家您审核过的那篇。”
      青云书刊的影响力确实巨大,这篇赋是李凤梧通过韩侂胄去求见吴太后拿到的。
      上皇赵构听说青云书刊要刊登自己的作品,很是高兴。
      整整策谋了三日,才整出这么一篇自认才情不输大宋雏凤的赋来。
      当然,是自认。
      赵昚当时也看过,确实没有问题。
      闻言顿时愕然,指着李凤梧,“你……”
      李凤梧立即行礼,“臣愿受罚!”
      赵昚无语。
      想不到这货连自己也敢骗,不过也略略宽心,看来他还是知道轻重,欺骗自己这一次,也是迫不得已,毕竟不能真的让张杓那篇文章被世人所见。
      冷哼一声,“你以为你能讨得了好?”
      李凤梧苦笑,“佛家有云,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。”
      赵昚无语,“真想做那范文正?”
      李凤梧正色,大义凛然,“吾辈读书人,谁不愿如文正公!”
      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!
      赵昚忍不住扯了扯嘴角,五官抽搐了一下。
      你这个范文正公,可是在朕的心口狠狠刺了一剑,留下了个一辈子都无法痊愈的伤疤,对朕够狠,对赵惇够狠,对你自己也够狠的。
      除了赵恺。
      发生了这样的事情,储君之位已是非赵恺莫属。
      心中还有个疑问,“你是如何和张杓化敌为友的?”
      李凤梧沉默了一阵,“很久以前。”
      “很久是多久?”
      李凤梧想了想,“在叔公张浚致仕离开临安的前一天夜里,臣去见了张相公,有过一番谈话。”
      此张相公是张浚,还是张杓?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书房里,一灯如豆。
      刚刚致仕的大宋枢相公,张浚坦然的坐在灯下主位,安静的看着两个自己最为看好的后生。
      一个是侄女张约素的便宜儿子,如今被官家谬赞的大宋雏凤。
      一个是自己儿子,年纪轻轻已是刑部侍郎的天骄之子张杓。
      这两人似乎一直不怎么对付。
      张浚当然知道缘由。
      今日趁着致仕后将要离开临安,李凤梧前来送别,让这两个人面谈一下,没准能化干戈为玉帛,毕竟都是亲戚嘛。
      可以竞争,这样才会进步。
      但要友好。
      张杓端坐,看着李凤梧,冷冷的道:“道不同不相为谋,有何好谈的。”
      丝毫没打算给父亲面子。
      张浚只当没听见,起身,“我去看看行李收拾的怎么样了。”
      李凤梧其实也并不是很想和张杓细谈。
      不过好歹得给叔公一个面子。
      想了想,“不知道叔公有没有告诉过你一句话。”
      张杓依然很冷,“什么话。”
      李凤梧深呼吸了一口气,“之前和叔公一起出大庆殿,与汤思退谈过一次,叔公说了这么一句话。”顿了一顿,“卸下铜甲,尽一世苍茫,跨马枪挑落日轻纱。讨来白衣,谱一曲沧海,落笔轻书万骑奔流。”
      听见这话,张杓的眼里闪过一丝炽烈。
      父亲,终究是那个家国天下的父亲。
      面色柔和了些。
      只是这天下,究竟是谁的天下?
      是父亲的?
      是赵昚的?
      还是赵愭、赵惇或者赵恺的?
      又或者是天下人的天下?
      张杓心里却动了一下,难道就不能是我等天下读书人的天下?
      也可以是我张杓的天下!
      李凤梧继续道:“叔公之愿半成,敢问一句,汝愿承之,汝可承之,汝能承之?”
      张杓愕然。
      旋即哈哈一笑,“吾为其子,当承父志,有何不愿不可不能?”
      李凤梧笑了。
      笑得很是轻狂。
      “我知道,你不服我,其实我又何尝服你,虽然你已是刑部侍郎,但我将来绝不止于你之成就。”
      张杓哦了一声,“拭目以待。”
      李凤梧忽然笑了,想起一事,“如此,你我不如打个赌?”
      张杓愣了下,“如此儿戏?”
      李凤梧摇头,“一点也不儿戏。”
      张杓沉吟了一阵,“且说说。”
      李凤梧便舔了舔舌头,很是刻薄的嘴唇说出了很是诱惑的话:“我知道,你要扶龙赵愭,而你也知道,我要扶龙赵恺。”
      张杓迟疑了一下,点头。
      李凤梧继续道:“那么我们便打一赌,我赌不出五年,你所看重的赵愭,就会在争储之中失败,当然,他也可能短暂成为储君,但他绝对不会登上帝位,最多五年的时间,就可水落石出。”
      张杓思忖了许久,当然不信,“你凭什么这么说?”
      李凤梧笑了,“你别管我有什么依据,就问你敢不敢。”
      张杓哈哈一笑,“笑话,我有何不敢!”
      李凤梧乐了,“如此,若是我说的成为了事实,那便是你输了,赵愭失去争储资格后,你得辅助我扶龙于赵恺。”
      “若是你输了呢?”
      “我便辅助你扶龙赵愭,并且唯你马首是瞻。”
      张杓沉默了。
      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。
      毕竟他终究是自己堂姐的儿子,虽然没有血缘关系,但他现在和父亲的关系极为融洽,父亲已将他看做张族后生。
      这样一来,自己和他之间的争斗,便会平和得多。
      况且,怎么看赵愭的赢面都居大。
      自己断然没有输给李凤梧的道理。
      抚掌,“善!”
      李凤梧面色骤然灿烂,轻轻说了一句,“且待那日。”
      张杓正欲说话,却见父亲推门而入,笑道:“尔等赌约,为父为证,不论如何,为父都等着那一日。”说完又看着两个最喜爱的后生,轻声道:“且待那一日。”
      对李凤梧道:“你挥袖青云江山。”
      对张杓道:“你拢袖乾坤定安。”
      张杓和李凤梧两人,没来由的,心里升起一股豪情。
      挥袖青云。
      拢袖乾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