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兆

  第八十九章穆臻之幸
  穆绍堂从未偿过这种滋味。
  一众人在他面前宣誓效忠他从未在意过的女儿。
  他用心栽培，寄予厚望的长女却在这里和他大眼瞪小眼，一幅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呆怔样子。
  穆欣来了这么久，竟然不知别庄中“另有隐情”。
  穆绍堂第一次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身边的大女儿。
  “阿欣，别庄的事，你难道一点也不知？”
  穆欣赶忙辩解。
  “女儿当真不知。自始至终，这些人都唤女儿大小姐，虽偶尔不尊女儿之令，可也没对女儿太过不敬。
  女儿哪里能知道，他们早就算不得我穆家的人了。”此时，穆欣后悔极了，悔不该在穆绍堂耳边添油加醋说下人的不是。
  “你来了这么久，便没看出丝毫端倪来？”
  “阿臻……阿臻始终也从未对女儿说过什么，女儿整天呆在东跨院里，并不时常走动，所以真的不知。”
  这出大戏，唱到此时，反倒是穆臻成了旁观者。
  看着穆绍堂和穆欣彼此埋怨。
  趁着那对父女一个责怪，一个辨解之时。
  穆臻看向于田和洪锦辰。
  于田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，虽然看似垂首听令，可穆臻清楚，此时不管穆绍堂吩咐什么，于田也只会阳奉阴违。
  洪锦辰迎上穆臻的目光，露齿一笑。
  一副讨好的神情，仿佛他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。
  穆臻觉得好笑，唇角微微勾起。
  洪锦辰一见，身板登时站的更直了。
  虽说他一番好心，可毕竟和于田串通，做了件先斩后奏之事。
  若是穆臻因此生气，他便要吃不了兜着走了。
  还好穆臻大人有大量，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，洪锦辰因此越发觉得自己找对了主了……
  虽说追随一个小姑娘，说出去似乎不够光彩。
  哪有追随世家公子来的有前途。
  即便是护卫，也要当个有尊严的护卫。
  先前，洪锦辰确实也曾心生退意，想着等报答完穆臻的救命之恩，便另投明主。
  可是如今，便是对方拿金山银山引诱他，他也不为所动。
  因为，主仆之间，贵在真心实意。
  这时，穆家父女也终于争执出了结论。这事，谁也不怪，要怪，只怪穆臻。
  怪穆臻没有提前请示穆绍堂。
  既然付不起雇佣护卫丫头的银子，便该早些打发他们出府。
  哪有给不出银子，护卫丫头还忠心耿耿追随的道理。
  恐怕说出去都无人相信！
  穆臻对此的回应是。“……这些人连银子都不要，我若还将他们赶出府去，岂不显得我穆家毫无容人之量。
  这若是传回云郡，穆家还有什么脸面在云郡立足。”
  人家都不惜做白工了。
  还提赶人，那真是没良心了。
  穆绍堂：“……”好气！却无话可说。总不能说他不在意穆家的名声吧。
  “都给我滚……”最终穆绍堂气急败坏的挥手赶人。
  于田自始至终都很沉默。刚才穆绍堂再三追问他今日何人轮职，追查的自然是谁不经通报，便把梅殊放进院子。于田始终也没有开口。
  可此时，他却很是识趣的开口应道。“属下等，告辞。”
  说完，恭敬的行了礼，然后一挥手，身后的丫头小厮鱼贯退下。
  穆欣白着一张脸，这是自从五年前穆臻离开云郡后，她第一次被训。
  为此她处处小心，每日都战战兢兢的，生怕哪里做的不好。
  她殚精竭虑，她夜不能寐，五年时间，足足五年时间，她才在穆父心里有了如今的位置。可是一夕间……便因为穆臻，一夕间，全部都变了。
  穆绍堂甚至骂了她无能二字。
  这二个字，像刀子，割得穆欣体无完肤。
  穆绍堂瞪向穆臻，冷哼一声，甩袖而去。穆欣咬了咬牙，想质问穆臻一句，可最终，却只能急匆匆的追向穆父。
  在她心中，自然是安抚穆绍堂为重。
  眼见着人都离开了，穆臻一声轻叹。凤喜这时候才赶上前来，刚才穆绍堂的脸色太难看了，凤喜愣是没敢上前，只和一众丫头挤在一起。
  “小姐，于管事和大辰子，今天干的太漂亮了！”
  这手震慑，玩的简直就是炉火纯青。
  凤喜没想到，平日嘻嘻哈哈的洪锦辰，若是维护起自家小姐来，竟然一幅拼命的架式。
  穆臻轻轻嗯了一声。
  凤喜仿佛得到了鼓励般，继续激昂的道。“早些时候，奴婢听那些护卫们商量……说是穆家欺人太甚。这些年，穆家没管小姐死活。
  如今眼见着小姐好容易积攒了些势利，便想着据为己有。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……”
  穆臻：“……”洪锦辰他们到底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？
  下人们忠心固然是好事，可这般自顾自的上演一出她一定会被迫害的好戏，虽然结果挺喜闻乐见的。可是，仆不教，主之过啊。
  穆臻在心里念了句罪过。
  “大辰子还有赵大哥他们都说。宁愿不要穆家给的月银，也要追随小姐。
  他们那么讲义气。府中姐妹也不能差太多，奴婢便去说服姐妹们……
  幸得赵家庄几个姐妹相助，府中丫头最终也都对小姐表了衷心。”凤喜邀功道。
  见穆致面上不见喜色，凤喜的调子低了几分。
  “小姐是生奴婢的气了吗？”
  难不成，她好心办了坏事。
  穆臻缓缓摇头。
  “你们做的很好。”既然注定有一场仗要打。也不必委屈自己虚与委蛇和穆绍堂周旋了。
  于田和洪锦辰的决定，算是助了穆臻一臂之力。
  得如此属下，她之大幸。
  “那小姐是觉得我们大家做的对？”
  “……不尊主令，私自行事，当罚。”
  “啊！真的要罚啊，刚才小姐还夸我们做的很好。
  小姐，罚什么？您还是快些告诉奴婢吧。要不奴婢一会连饭都吃不下了……”
  穆臻在前，凤喜追在后面，一叠声的问道。
  清风拂过主仆二人走过的青石小路，不知不觉间，几丛小花缓缓在路边绽放，在风中摆动着花枝，缓缓摇曳着。
  它虽不及牡丹妖娆，也不及兰花娇贵，可它不畏春寒，不惧冷风，凌寒独自开，暗香拂人面。
  它自有它的秀丽多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