衡华

  随着天罡岛一方的死亡，龙王复活之势已不可阻挡。他的神识正在向龙魂蜕变。
  “一念成魔——二转，三转吗？金丹三转，即将渡劫的层次？小子，你短短百年，哪里来这么强的魔性？”
  造化天书在这一刻彻底退去。
  造化之气转变为另一种法力。
  无形无相，却又具备他化众生，魔染万物的妖异之力。
  “魔道的天书，还是天魔一系？这是哪里的传承？万魔洲那边的《大自在天书》。不，不对。《大自在魔经》不是这种外相。”
  九面十八臂的魔神背后，有六天欲界，无数魔相众生。
  转化为天魔经后，青年脸上紧绷的情绪稍作缓释：
  “龙王陛下，假如我引动三灾。届时你我一起渡劫，谁成功几率更大？”
  嚣张、猖狂，与原本姿态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。
  虽然拥有同样的皮相，但骨子里已彻底扭转。
  “邪术·妄心镜？”
  龙王看着青年，又对着背后那尊魔像，如数家珍一般，点出十几种邪术、魔功。
  “小子，你这幅姿态，你家里人竟没打死你？”
  “打我？普天之下，谁又能阻拦一位魔帝呢？”
  ……
  铮——
  伏瑶轸看着颤动的琴弦。
  殷红血珠一点点滴落。
  “小姐。”
  青舞见她受伤，顿时一惊。
  “我没事。”
  淡黄色法力在伤口浮现，很快就将伤口愈合。
  望向高台。
  星光银河环绕，高台显得十分绚烂。
  伏衡华全神贯注，应对龙王的一次次反击。
  “弟弟在努力进攻。我却在这里想这些丧气事，不好，不好。”
  玄观彰显的未来，是天罡岛攻防失败。为阻止青龙王回归东海，伏衡华不得不跨入魔道。
  “当年火门岛上，他成魔尚是魔丹境，如今已有魔婴的潜力吗？”
  这还是没有魔帝命格的情况下。
  魔帝命格，是神州时代的魔道前辈留下的一种后手措施。如果有朝一日魔道衰颓，气运会钟集于一人，从而和仙道争锋，为魔道争取几分余地。
  这一手段，也是那些魔道前辈为有朝一日复活、转世后，仍有立足之地的做法。
  当年仙魔之争时，魔宫高人已察觉不妙。和天乙宗的七位长老布下北辰局，谋划千年之后。
  具备魔帝命格的人，天然与魔道有关。修行之时外道干扰更重，更易成魔。且在魔道气运加持下，修炼魔功进度飞快。
  “难道是聪明人学坏更容易吗？”
  伏瑶轸一直无法理解。
  自己弟弟自小乖巧，一心学着仙道正法。众多前辈也悉心教导金丹大道，他怎么对魔道邪术有如此高明的领悟？
  就算有那样的干爹。但他们应该没有多少接触。伏衡华三岁时，方东源的父亲就已经死了！
  “又不是方东源的亲弟弟。江家的魔种也轮不到他继承。”
  可为什么自己每次看，都能看到这些糟心的未来？
  如果自己的灵视能力掺和仙人们的加持。难道那些仙人闲着没事，整天盯着伏衡华会不会入魔推算吗？
  随着火门岛事件后，伏瑶轸已经确信伏衡华的向道之心。只要不走歪路，那就随他去吧。
  天才，总有一些怪癖。
  但“玄观之力”自动运转，为伏瑶轸带来另一个未来，也是既有可能实现的未来。
  九面魔神用十八只手臂牢牢抓着青龙木根。
  脚踏天罡岛废墟，头顶二人的天雷劫数。
  青年控制身后的外道魔像，嚣张大笑：“自打修行以来，难得这么肆意张扬一次。龙王陛下，你我一起的天雷劫数。不如比一比，谁先扛过去！”
  紫色的雷光从天空落下，魔像与龙王淹没于光的海洋。伏瑶轸的力量无法继续观测，不由得缓缓闭上眼。
  ……
  “龙王前辈，图腾灵是上个文明遗留的技术吗？祂们在生成之初，灵核就存在无法放弃族人的指令吗？”
  伏衡华对龙王发出疑问，却久久得不到解惑。
  “龙王前辈？”
  “哼——本王不蠢！你是风家的后人，本王不会随意给你透露任何情报。”
  风仙东渡，来到东莱神州之初，是日月府的人接待。
  但在没有上大陆之前，东海龙王就跟风仙打过交道。
  一个仙人，一只凤凰，一把五弦琴。压着一众龙子龙孙跑来向自己求救。
  若非风仙是个体面人，自己又懂得做人，送出一套护法仙衣，给了一块神铁玄精。怕是对方真敢当自己面，把自己孩子的龙筋给抽出来！
  自打风仙离开龙宫，登陆东莱洲后，龙王对扶风仙宫颇为关注。几次邀请对方的后辈来龙宫做客。
  因此，龙王清楚这些觉醒“慧心”天赋的人有多妖孽。
  “告诉你，你从本王这里得到启发，弄出针对本王的手段来。那岂非要把本王气死？”
  这个世界上，有谁会愚蠢到，主动给敌人送情报，结果害得自己岌岌可危呢？
  见他不吭声，衡华倒也不失望，而是低头琢磨起来。
  “老龙王这个态度，说明这个猜测背后果然有事？图腾灵的构成，真是神脉文明遗留的产物？
  “图腾是家族气运、血脉凝聚的产物，可以视作另类的‘人造物’——类比赤龙道兄？”
  金霞天女创造“缸中赤龙”，不也是用一道咒语吗？
  “如果咒语构成的灵核，先天刻下无法背叛族人的条约戒律。图腾灵的确无法违反——戒律，咒术创造生命。”
  衡华本尊灵神思索起来。
  琼花，星辰、图腾。
  这是伏衡华在天罡岛上的机缘，关乎自己成道。
  看到“木神”站出来保护傅家，伏衡华立刻联想到图腾灵的核心构造。
  或许，自己的机缘正应在“造物”之上？
  生命并非造化之道的全部，但绝对是其最显著的体现。
  掌握这种生命构成，并进行模仿，对自己成道有大帮助啊！
  龙王见伏衡华低头思索起来，心中暗骂。
  扶风一脉的家伙，怎么都是这种玩意？
  尚未成仙的二代宫主，已展现和仙人同等的计算能力。不仅体现在功法推演，更体现在天机测算、预知未来。
  龙王都怀疑，当年九大龙王闹海的消息先一步走漏。就是对方算出，并提前埋伏自家一位同伴。
  可时间又对不上。二代扶风宫主那段时间正跟一位对头纠缠，根本不在东莱洲上。而他回来时，据说也身受重伤，没多久便死了。无论如何，他跟覆洲之战都扯不上瓜葛。
  二代生下来的那群孩子们，一个比一个妖孽。
  伏家那对兄妹，男的还好，女的就是一个神棍。
  凌家那个小子也是神棍，可偏偏擅长推演天机，智慧快赶上他爹。
  还有程家的疯子，阴家的疯婆娘。
  那可是一群有望成仙的儿女。若非那个对家偷偷下手，坑死自己几个孩子。二代也不会发疯跑出去追杀。
  “这小子没有二代的天赋。比起六风堂那群老祖宗也多有不如。”
  如今的万岛时代，终究拖了修真界的后腿。没有祖脉滋养，孕育的人杰远不如当年。
  伏衡华这样的一百岁元智慧心族人，在扶风仙宫全盛时期能拉出一车，韦家都有。
  “但这家伙的求知欲是真高！大战中，也敢思考这些有的没的。”
  龙王暗自嘀咕。
  “跟程家那个疯家主很像。怕不是此刻就开始寻思，如何把本王切片解剖，研究龙种物性了。等等……他成魔的魔性，莫非便是这份求知欲？”
  但眼下，伏衡华跑去寻思那些有的没的，恰好给自己机会。
  龙王紧锣密鼓，开始暗中筹备起来。
  ……
  “看来，终究是在下技高一筹。”
  青年手持云轴，望着脚下已奄奄一息的龙魂。
  天魔外相依旧存在于身后，却已从天地间淡去，再也不存在一缕痕迹。
  了去无痕，天雷无法锁定，劫数自过。
  “好，好一位天魔道主，好一位天书传人！想不到，你竟然可以靠着天魔功法自创天书？哈哈……当年那几位天魔若还在人世，恐怕会亲自过来跟你都斗上一斗。”
  “无妨。他日飞升天外，自会去拜访那些前辈。我那欲界之中，尚且五位天主呢。”
  青年轻松淡定，以云轴把天罡岛废墟收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