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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燕辞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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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62节
      徐简挨了眼刀子,这才慢慢道:“听起来郡主嗜甜,城西有家点心铺子的甜点做得不错,下回送与郡主尝尝。当然比不得御膳房的,但换个口味、尝个新鲜。”
      林云嫣的眉梢扬了扬。
      这几句听着,还像个话。
      “那就先谢过国公爷了,”她应着,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茶盒,打开给徐简,“国公爷闻闻。”
      徐简接了,闻了,评了一句“好茶”。
      “这茶醒神解乏,”林云嫣道,“喝起来不错的。”
      那厢,小于公公安安静静站着。
      里头的说话声不轻不重,传到他耳朵里,下意识地,他往暖阁那侧瞥了一眼。
      他以前说,郡主与国公爷说话,有一种不似刚认得的熟悉感。
      现在看来,这话确实没有错。
      熟悉感是投缘了,其实还很陌生,但言语之间都在试着往前走。
      夫妻嘛,本无干系的两个人站在两端,你走五十步、我走五十步,自然而然就走到一块了。
      只要愿意走,就能走出个和和美美来。
      皇太后应当能放心了。
      暖阁那儿,皇太后把李邵叫到跟前来。
      “哀家想问问你,”她故意说着,“你前回答应哀家的烤鹿肉,什么时候能送来呀?哀家现在身体大好了,嘴巴很不好,就少了这口肥油!”
      一听到这个,李邵那点儿情绪瞬间散了,倏地来了精神。
      “我没忘,”他道,“林场一直下雪,不好猎鹿……”
      皇太后就是转一转李邵的心思,并非真馋这口肉,便道:“雪后不好狩猎,哀家还是等开春吧。”
      李邵便道:“我这几天再去转转,一定让您尝尝我的手艺。您放心,我多带些人手去,一定安全。”
      他兴高采烈的,皇太后倒也不好驳了他这份兴致,只看了圣上一眼。
      圣上虽后知后觉,也知道自己交代林云嫣与徐简的话,让李邵想到了亡母。
      他心生怜惜,又是献给皇太后的,此刻也不打击,只是道:“带够人手,猎一头大鹿。”
      李邵应着。
      想起上次那鹿肉,他又十分可惜。
      那头鹿很是肥美,偏皇太后病着不能吃。
      他没有想周全,还挨了宁安一通训。
      说起来,他那次是和刘迅一起来的慈宁宫。
      宁安对刘迅眼睛不是眼睛、鼻子不是鼻子的,怎么对徐简就能和颜悦色呢?
      说起来,拿个茶叶而已,怎么拿了这么久?
      那两人搞什么名堂?
      林云嫣确实在没事找事。
      她指了指架子最上头一层的罐子:“国公爷搭把手?”
      徐简依言,抬手取了。
      算上之前的,他已经闻了十几种茶叶了。
      林云嫣似是乐此不疲一般,与他说年份来历,徐简毫不怀疑,若是小于公公给送茶具茶水来,小郡主能一种一种让他全尝一遍。
      这份欢欣喜悦,这份想把好东西都分享一遍的模样,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娇俏小姑娘。
      要不是徐简了解林云嫣,都看不出端倪来。
      把茶罐交给林云嫣,徐简借着身形遮挡,微微低下头,轻声道:“郡主,你这装得有点过。”
      先是故意在圣上与皇太后跟前歪那么一下,又是与他说这些茶叶。
      倒不是说林云嫣平日不会做这些事,而是她明晃晃地“添油加醋”,一定要给皇太后来一道赤酱浓油的大餐。
      林云嫣哼他。
      两人挨得近,话语声便压得更低。
      “既知道我故意的,国公爷今儿反常的不配合。”
      徐简站直了身子,摊了摊手。
      小郡主想让皇太后安心,可他怕皇太后齁得慌。
      “你今天把戏都唱全了,下回唱什么?”徐简忍着笑,低声道,“我之后不来慈宁宫了?给自己多留条路,不然下回你得发愁。”
      林云嫣眨了眨眼睛。
      小瞧谁呢?
      她能愁没有办法哄得娘娘心花怒放?
      那不可能。
      把茶叶罐子推回给徐简,林云嫣道:“你就喝这个吧。”
      徐简站直身子,闻了闻,这一闻,不由失笑。
      看来小郡主玩够了,刚让他从架子上拿的这一罐,正是他喜欢的味道。
      两人回到暖阁里,见他们神情里带着丝丝难言的情愫,皇太后微微颔首。
      圣上还要回御书房批折子,便与皇太后请辞。
      林云嫣送圣上、李邵与徐简离开,才回到皇太后跟前。
      皇太后招她在身边坐下,道:“看来,圣上这么一指,还真指到你心上了。”
      林云嫣也不脸红,只一个劲儿笑。
      笑过了,她才又道:“可能,我上辈子就认识他了吧?”
      “哎呦!又与哀家说浑话!”皇太后抚掌大笑起来,“好好好,上辈子就有缘分,这辈子再续前缘,你要是与他过不到一块去,老天爷都得愁坏了!”
      第192章 崴脚
      傍晚时候,林云嫣出宫回府。
      皇太后今儿心情格外好,打马吊时热热闹闹,但热闹之后,人难免疲乏,便没有留林云嫣陪她用晚膳。
      马车穿过熙攘的大街,挽月掀起帘子一角往外头看。
      临近年尾了,街上年味渐渐重了起来。
      小丫鬟在心里默默数着时日。
      刚听慈宁宫那儿的意思,郡主与国公爷的小定礼大抵是要安排在春天时。
      不算赶,足够两厢把事情安排得妥当风光。
      再过一年、到永嘉十三年,郡主过了及笄礼,再行大礼。
      郡主生辰在三月里,也就是说,若婚礼时日选得紧些,也就十六七个月了。
      放下帘子,挽月扭过头来,轻声问林云嫣:“那您这些时日里,是不是都得待在院子里?”
      林云嫣眨了眨眼。
      起先没有明白挽月的意思,转念再一想,不由扑哧笑出了声。
      “脚在我身上,桃核斋就在那街上,我想去不就去了?”林云嫣伸手戳了下挽月的脸颊,“那些细细碎碎的繁杂规矩,祖母都不会念叨一句。”
      她不是稀里糊涂的性子,徐简也不是拎不清的。
      小段氏对她,这点儿信任肯定有。
      至于父亲那儿……
      父亲会叮嘱出入小心、让陈桂陪着。
      想到陈东家,林云嫣就在载寿院里见到了陈东家本人。
      林云嫣前脚进去与小段氏问安,后脚陈桂便来了。
      陈桂笑容满面地与她们道喜。
      “之前几次见辅国公,我就觉得这年轻人真不错。”
      “嘴上说万事不管,实际上心里格外有数,老实巷的生意打算得周全极了。”
      “见我与荆东家、高安都能领会,他就去当甩手掌柜了,这就是最难得的!外行指点内行,会一塌糊涂,而他明明能做个内行,却不指手画脚,足以见对办事的人的信任。荆东家说,替国公爷办事,根本不会束手束脚。”
      “做生意,与过日子,其实也是一个道理,老夫人您说呢?”
      小段氏听得连连点头。
      她这把年纪,见得多、听得多,好些人家的夫妻矛盾,说到底就是该放手的地方不放,不该放手的地方不管,出了问题就来马后炮。
      挑剔来、挑剔去的,能和睦吗?
      她嫁到林家来时,婆母指点了半年,见她有能力应付,就把中馈都交给她了。
      一月里好好回禀一次,不周全的地方私下指出来,平时从不挑刺。
      丈夫亦是如此。
      家里大小事,林奎心里一清二楚,他不做睁眼瞎,但他也不乱指挥,更是从来不当事后的诸葛亮。
      小段氏管家管得很是顺心顺意。
      后来交给陈氏时,她自己学着婆母,也叮嘱了林珣,别给管家夫人添不必要的事。
      至于林玙那儿,小段氏根本用不着说。
      林玙这些日常处事上的脾气、智慧,像极了林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