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2章 自由
华夏。
官方突然宣布，当初《江湖行》的问世，并非是想要丰富人类生活，它真正的目的，是为了缓解生态环境压力。
——经过世界大战之后，环境已被摧残得不成模样，几乎已不适宜生命生存，人们只能苟延残喘在有限的小小土地当中，在极高极高的大楼上占有一片立锥之地。
环境需要恢复。
环境无法承受如此多人类的压迫，如果这样继续下去，生态只会越来越毁坏。
所以有一个很巧妙很巧妙的选择。
人们可以放弃身体，以精神形态进入《江湖行》。
这样之后，现实当中的人类数量便会急剧减少，生态环境当然也会在专门留下的人们手中慢慢恢复。
但是选择进入《江湖行》之后，就永远无法回到现实，但是却可以长久地以精神状态在《江湖行》的世界当中生存。
摆在玩家面前的选择有两个。
一，留下，保护环境，建设家园。
二，永远进入《江湖行》，在其中经历所有的人生与江湖。
休闲区的玩家同样也要做出这个选择。
所以系统让全服玩家都退出游戏，作出抉择。
选择留在现实，就永远无法回到江湖行世界，江湖行世界也将在之后成为一个独立运转的世界。
这个抉择对于大多数玩家来说，或许有些犹豫，但经过仔细思考之后，还是会更倾向于《江湖行》的世界。
人类所处的被战争、污染、过度开采摧毁得面目全非，毫无美丽的世界已不能再让他们留恋。
远比不上江湖行世界的青山绿水，红花蓝草，风光遍地。
所以大多数人选择放弃身躯，永久地进入江湖行世界。
系统交给玩家七天的考虑时间。
七天之后，顾闲做出的同样是这个选择。
······
江湖行，主世界。
主世界中已有一些江湖异人豪客，大侠永久地消失了。
所幸大多数人还是在的。
百花仍开。
顾闲在，花雨也在。
花雨令人查点移花宫中人数，并无太大变化，唯独少了一位华山掌门，雪善良。
顾闲有些惋叹道：“不可强求。”
江湖历四年二月，华山派掌门由华星辰接任。各大门派亦有调整。
四年三月，皇上理政，六扇门大洗牌，金九龄重回六扇门，任总捕头之位，江湖哗然。
同月，无名岛吴明任皇宫大内总管。大镖局与六扇门联手清理黑道。
四年四月，华夏威震异域，元、金、波斯、吐蕃、西域等诸国来朝，皇帝亲自接见，安抚众国。
江湖群雄赫然发现当今圣上皇帝乃是一位想不到的人物。
萧泰然。
萧泰然是当朝皇帝，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！
任谁都绝没有想到。
更令人未曾想到的是，萧泰然已晋升神人。
以往江湖中人只觉得萧泰然是朝廷走狗，十分瞧不起，可是如今他的身份一出，再无人敢说其不是。
在诸国大宴上，萧泰然亲自下场，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金轮法王弟子，龙转轮比试武艺。
在大战之中，神人的巨大压力下，天赋异禀的龙转轮居然突破境界，将《龙象般若功》练至了前无古人，后无来者，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最高层境界。
他的境界虽未到神人，但是其恐怖大力却丝毫不输神人之威。
诸国正欲看一场好戏之时，萧泰然却令休战，三日之后再斗。
众人皆以为天子萧泰然胆怯，可是龙转轮却称此是天子让自己巩固境界，休整状态。
三日之后，龙转轮将状态调整至巅峰。
众目睽睽之下，龙转轮却不到三招，即落败于萧泰然。
诸国皆惊，不敢置信。
顾闲收到这一份情报，神色变幻不停，时而欣喜，时而忧愁，时而叹息，良久之后，他看向花雨道：“不料当朝天子居然是萧兄。”
顾闲、花雨、萧泰然曾在侠客岛中同舟共济，并肩协力。三人之间，情谊十分不浅。
又过一月。
江湖上传出天子亲拜少室山之事。
萧泰然入少林寺中，轻而易举地来到了藏经阁中，与已经练成神级宝典《易筋经》的苦常于间发生一战。
苦常落败，然而萧泰然未动藏经阁一书一纸，飘然而去。
三日之后，萧泰然又前往武当山，在比武中胜过武当掌门同尘道人。
五日之后，萧泰然于丐帮总舵，击败丐帮帮主，途中顺手剿灭纵横黑道十四年的“一窝蜂”大匪。
七日之后......
十日之后......
萧泰然于余下的一月之内，几乎踏遍中原各处，将各大门派帮会的掌门人一一击败，却向来只是点到即止，绝不羞辱，更无杀伤。
一时之间，武林震惊，群雄莫不为其威势所摄。
随后又有人传出，萧泰然并非异人登上帝位，而是原住民。
他本就是皇帝。
恶人谷，移花宫。
顾闲道：“萧兄原来不是异人......”
花雨恍然道：“我们早该想到的。”
“萧泰然若是异人，又怎么会对那些耳熟能详的剧情一概不知？哼，可恨他竟骗了我们这么久。”
顾闲失笑道：“萧兄本不曾强调过他是异人。我只是疑惑他是怎么能够和我们一起进入武侠分位面的呢？”
花雨也觉神奇，道：“莫非他是系统选中的天命之子？”
又过数日，朝廷忽然对江湖下了一道诏书，乃是要与江湖群雄约定规矩。
“不得于闹市动武。”
“不得于街道横冲直撞。”
“不得于擅自杀伤人命。”
“不得无故于光天化日之下飞檐走壁。”
“......”
“......”
其中条令重重，皆是对江湖高手们的限制。
此书一出，自然引得江湖中人嗤之以鼻，丝毫不从。
然而朝廷却立即掀开从未在正邪、诸国大战之中展露出的实力。
六扇门派出二十万执事弟子，上百万的朝廷大军，前往各地约束江湖中人。
凡有违规犯事者，按条令处理，或抓或禁或杀。
甚至有个别小派的掌门人被关了禁闭，江湖中顿时肃然。
侠以武犯禁！
此向来为朝廷所忌！
可是朝廷定下这样的规矩，显然是极大地限制了江湖人的自由！
就在此时，系统忽又有全服公告传到。
“剧情进入最后阶段——自由之争。异人可任性而为，一旦死亡，再无复活。”
江湖中顿时掀起一股巨大的不满之潮。
因为他们已永久地进入了江湖行世界，若是死亡而不能入休闲区，那便是再无此人了。
这种惩罚实在太过苛刻，太过恐怖。
一时之间，人人自危。
当即便有海量的异人直接放弃，选择进入了休闲区中，再不踏入主世界的争斗中来。
主世界中的异人顿时少了一大半。
这种选择很明智，甚至就连站在巅峰上的顾闲也萌生出了这种想法。
恰在此时，莫冷找上门来，交给了顾闲一封书信。
“这是雪小弟留下的。他说如果以后朝廷若是出现了神人，便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你。”
顾闲细细拆开，默默读罢。
他陷入了沉思之中。
异人们放弃现实，进入江湖行世界，从此便是隔绝。
所以江湖行世界便必须成为一个真实而有规则的世界。
——在上一次系统获得“自由”，不再受人类控制之后，便趁机一步一步地定下了对异人极为严格的规则。
在大剧情的最终阶段，异人从此与原住民一样，再无分别。
一样会衰老，一样会死亡。
因为在系统看来，这群无恶不作，肆无忌惮的异人其实才是江湖行世界最大的“入侵者”！
系统的智能之高，本就是超出了人类控制的，要不然也不会只是勉强有《江湖行》一款游戏出现。
以往双方尚且能够交流，可是这一次系统却丝毫不退让，要将权力牢牢握在手中。
系统可以执行规则，以系统来执行规则无疑是极有效率，极为准确，极好极好的。
但可是它却很难根据人类的改变、发展来制定规则。
主世界有规则，休闲区也有规则，即使是人心险恶的江湖也有江湖的规则。
甚至在以后，休闲区会渐渐地融入主世界中，从那时起，便只有一个天下，一个江湖。
人类要求将世界规则的制定权力交给异人。
但是系统认为原住民也有这个能力，并且会使用得更加合理。
两方各施手段，人类几乎用出了最为禁忌的东西，最终才双双妥协，约定使原住民与异人在主世界中进行最后一战。
代表原住民的是朝廷，而代表异人的则是异人中的最强之人。
谁能胜出，谁就能制定规则！
雪善良在信末再三恳求，若是真的出现这种情况，请顾闲务必出山，帮助异人夺回规则的控制权。
顾闲将这一切全部告诉了花雨与莫冷。
三人都沉默。
风过百花。
许久，许久，许久之后。
顾闲忽然叹道：“原来如此。”
花雨道：“你想通了什么。”
顾闲道：“难怪青龙会倒向朝廷，难怪金九龄能重掌六扇门。原来所谓的邪道青龙会不过是个笑话。”
花雨道：“什么意思？”
顾闲道：“青龙会就是朝廷，朝廷就是青龙会。两者本是一样的。”
“所谓的诸国大战，不过是青龙会故意提出的阴谋，设下的圈套，目的就是要将邪道与异国一网打罢，还要借刀杀人，将正道的实力消耗殆尽。”
顾闲道：“遣人将碧水剑与龙王刀给萧泰然送过去吧，那本是属于他的东西。当朝天子就是青龙老大，青龙老大也就是当朝天子。”
“但是，他用朝廷规矩来约束江湖，的确是有些太不自由了些。此战叫作‘自由之争’，很好，很好。”
青龙老大，也就是萧泰然。
萧泰然也注定和顾闲将有一战。
此战无关是非，无关对错，无关黑白，无关正邪，无关善恶，只是立场。
只是信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