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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春情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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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第178章
      只要那位妹妹肯往这里看一眼,绝对会沦陷在谢让身上。
      *
      “小冯妹妹,还记得我嘛?”朋友挤过来搭讪。
      姜姝眼力不好,直截了当地说:“不记得。你是哪位?”
      朋友不嫌尴尬,继续搭讪:“你记得谢衙内吗?”
      他手指了个方向。
      周边群众见朋友指向谢让,心想这妹妹看来是被谢让要走了,便都无趣地散了。
      姜姝眯了眯眼,诚实道:“看不清。”
      又明知故问:“谢衙内……谢衙内是谁?”
      就是那个和你在马场亲嘴的人!怎么连这事都能忘!
      朋友内心腹诽。
      “你当真不记得了?”
      姜姝:“他是想见我吗?不好意思,今日前台是我当值,我不能绕过前台去找他,会很失职。你让他来找我吧。”
      朋友面露犹豫,“这……”
      姜姝幽怨地看朋友,“我好不容姜才能出来挣钱,这位哥哥,你不要断我的财路。我老爹打我骂我,老娘懦弱……”
      见她又要说起悲惨身世,朋友赶紧叫停,“好了好了,不要再说了。”
      僵持间,谢让走来。
      “真巧,居然能在这里偶遇。”
      他迈开的步子里仿佛藏着一股风,把坊厅里的喧嚣声都压了下来。
      谢让坐在她对面,“调盏酒吧,小冯。”
      他刻意把“小冯”念得缱绻,仿佛是在对情人温柔地低语。
      他一来,彻底把之前的歪瓜裂枣衬得不堪入目。
      任务目标长得赏心悦目,也算是一种乐趣吧。
      姜姝笑弯了眼,“原来是你,我记得你。”
      她问:“你要喝什么酒?”
      谢让:“醉琼波。”
      鲁大曾跟她说过,醉琼波由几种烈酒调成,多用于新婚夜,行房事前饮下一盏,壮胆,助兴。
      姜姝搅好酒,推到谢让手边,“客人,您要的酒。”
      谢让品了品酒味,“你怎么倒了盏甜水?”
      “是‘错认水’,一种冷酒,小娘子家爱喝。酒味甘甜,酒色清澈,也可以解醉酒。”
      “是么。”谢让一饮而尽,“你觉得我醉了?”
      姜姝顿了顿,忽地弯下腰,脸庞凑近谢让,目不转睛地盯着他。
      她说:“客人,我在你的眼里看到了醉意。”
      说罢,身又退了回去,开始擦拭酒盏。
      “你……”
      措不及防的靠近,比烈酒更能让谢让心跳加快。
      吊灯摇摇晃晃,光圈撒在了姜姝身上。
      谢让庆幸光没照到他身上,否则他的红耳廓就要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了。
      “谢衙内,”她轻声唤道,“你还有话对我说吗?”
      她说:“如果没话要说,那就请走开吧。”
      这话听起来很是无情,但搭配她清纯无害的笑容,并不会令谢让感到刺耳。
      她苦恼道:“你坐在这里,旁边的人都不敢来找我调酒了。我在这里当值,每调一盏酒,就会多得一吊钱。”
      她像个闹别扭的小姑娘,“谢衙内,你挡我财路啦。”
      恰好有人叫她,她先对谢让说了声“失陪”,紧接着掀起竹帘绕到另一隔间。
      叫她的是一个刚学完调酒知识的小姑娘,“小冯,后半夜能不能换我当值?我临时有事,想把时间错开。”
      姜姝自然说好。
      再拐到前台,见谢让还坐在那里。
      “谢衙内,我有事,要提前下值。”她化用了那小姑娘的话,笑道:“没事了,你可以继续坐在这里。”
      谢让脑子发懵,见她盥了手要走,赶忙追了过去。
      刚追上,姜姝就停了脚,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天。
      坊外雪夜明亮,但回家的路却不好走。她要是单靠一双脚走回家,不知脚要崴几次。
      谢让体贴开口:“我送你回家?”
      她毫无防备,轻笑道:“那就辛苦谢衙内了。”
      谢让说客气,给小厮递过去一个眼神。
      须臾,一辆宽敞的马车停在了俩人面前。
      身下是羊绒毡毯,后背是靠枕,手里是暖炉,这样好的待遇,让习惯过穷酸日子的小娘子不知所措。
      最终她真诚地夸了句:“谢衙内,你人真好。”
      谢让意不在此,“你家在哪儿?”
      她回道:“呀,我忘了跟衙内说,我是要去麦秸巷的女子学堂。夜读完,我就歇在学堂。”
      女子十五及笄,可去官办的学堂读两年书,十七业毕,便不能再在学堂逗留。
      不过女子学堂一向是供应穷人家的女儿读书的地方,条件艰苦,常人难以忍受。但凡家里有点小钱,都不会去那里的学堂。
      看来她是真的穷酸,年龄也是真的小,顶多十六七岁的样子。
      谢让的眸色暗了几分,“那我送你回学堂。”
      下了车,他递给她一把名贵的油纸伞。
      姜姝眼眸一亮,“谢衙内,多谢你。”
      他满是玩味,像一位小长辈贴心嘱咐小辈,“去吧,好好读书。”
      在他的视线内,她撑着伞,稳稳走在雪地里。可一出了他的视线,她便笨手笨脚地把伞收好,窝在怀里。
      哪怕自己受冷,也不愿让名贵伞受委屈。
      穷苦人家都是这样,越穷,越苛待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