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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郡主她幡然醒悟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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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郡主她幡然醒悟了 第68节
      那所谓的受害者找上门,母亲转身去拿银子的一刹那,陆埕看到了她眼里掉落的泪珠。
      他发狠将人摁在地上打,却让母亲又赔了一笔钱。
      家里本就不富裕,这下更是雪上加霜。
      亲眼目睹母亲为了他的束脩哭了一整夜,陆埕隔日从私塾逃学,寻了个富贵人家,想卖身为奴。
      管事用看货物的目光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,满意点头。
      陆埕欣喜,转身的瞬间,看到母亲站在不远处,面无表情地盯着他。
      她和管事道歉,将他扯回家,摁在父亲灵位前,举起藤条,发狠了打他,一边打一边哭。
      “你要卖身为奴?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,怎么对得起我?”
      “我拼命忍到现在,不就是为了你们能出人头地,可你居然要去做奴隶,陆埕,你扪心自问,你对得起我吗?”
      “我的儿子,绝不能为奴,绝不!”
      陆埕咬牙忍泪,一言不发。
      母亲将他打得皮开肉绽,哭着拥住他道歉。
      陆埕埋进母亲怀里,暗暗发誓,总有一日,他会靠双手让娘过上好日子。
      从那日起,母亲变了,她抛弃曾经身为官家夫人的矜持,学着与人吵架,学着强硬,为他们兄弟遮风挡雨。
      陆埕也听从安排去了私塾,发了狠地读书。
      后来,远在江南的舅家捎来银钱,家里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,陆埕连中三元,拜入当朝丞相门下,蟾宫折桂,金榜题名。
      少年意气风发,当街游马,笑着注视自己喜欢的姑娘。
      他以为自己能继承父亲遗志,为国为民,平步青云。庇佑母亲胞弟,娶她为妻。
      可进入翰林院后,同僚神秘问他,“你是陆埕?琅华郡主的心上人?”
      他满脸钦羡,手往上指,一脸的不言而喻,嘿嘿笑道:“到时候,还得请陆兄莫忘了这点同僚情谊。”
      直到他转过身,陆埕还能听到他的低语。
      “运气真好,怎么我就没被皇孙贵族看上呢,说不准也能捞个状元当当。”
      陆埕如临冰窖。
      这样的话越来越多,处处可闻。
      陆埕不想听,可那些话源源不断地传入他耳中。
      更令他恐惧的是,他开始质疑自己。
      质疑自己是否得位不正,走到今日,靠的究竟是他的才华,还是琅华郡主?
      他好似站在路口,前方有条岔路,走错一步,便会坠入深渊。
      陆埕无力又痛苦。
      情绪无可避免地泄露出来,他开始对萧婧华冷脸。
      萧婧华被他吓到了,哭着跑回王府。
      第二日,恭亲王和太子接连站在他身前,委婉地表示,婧华被他们宠坏了,娇气任性,若她做得不对,千万别苛责,让她受委屈。
      陆埕脑子里的弦彻底断了。
      夫妻之间,当同舟共济,守望相助,这是他从小到大最明晰的认知,一直以来,他对萧婧华也是这般。
      错了,他会罚她,引导她走向正途。
      他期望与她携手并进,互相搀扶着走过余生。
      可原来,他们并不想他与萧婧华做夫妻。
      只是想让他哄着她,宠着她,把她奉上圣坛,高高挂起。
      如同最低下的信徒。
      陆埕做不到。
      他无数次自问,若萧婧华看上的是世家勋贵子弟,他们是否还会有如此要求?
      他不知道。
      可让他放弃萧婧华,他也做不到。
      既然如此,那便疏远她。
      疏远她,证明他。
      证明陆埕走到今日,只靠自己。
      待到他功成名就,堂堂正正上门提亲,告诉恭亲王与太子,他陆埕,有资格与萧婧华做夫妻。
      可疏远久了,他却习惯了。
      习惯将她一次次丢下。
      萧婧华问他为何对她那般冷漠。
      他如何说得出口。
      那无异于,将他的自尊心踩在脚下。
      陆埕双目紧闭,握紧手里的簪子。
      屋内一片沉寂,阳光照射晶莹。
      他哑声轻喃,“我从来没有……”
      ……不爱你。
      第39章
      孟年进屋时,陆埕仍保持着萧婧华离开的动作。
      他垂着头,上半张脸有阴影投下,看不清眉宇神色。
      看样子是谈崩了。
      孟年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出声,“大人,郡主走了。”
      话落,屋内又恢复了寂静,闻针可落。
      “……四月二十,是什么日子?”
      许久后,陆埕低哑的嗓音传入孟年耳中。
      他疑惑,“问这个做什么?”
      偷偷觑了眼陆埕,孟年摸着鼻子猜测,“和郡主有关?”
      “和郡主有关的,不外乎就是那几人。”
      孟年掰着手指头数,“王爷和太子的生辰已经过了,郡主的也过了,陛下圣诞在下月,除了这些……”
      他皱着眉头,“还有其他的吗?”
      脑子里灵光一闪,孟年迟疑道:“总不会……是已故王妃的吧?”
      “可那也不对啊,若是王妃冥诞,郡主怎会同意出……”
      仿佛有道惊雷从陆埕头上劈下,将他劈得心神俱颤,他缓缓抬眼,缓慢道:“你方才……说什么?”
      “啊?”孟年指着自己,意外道:“我、我说什么了?”
      陆埕执拗地看着他,一双眼不知何时变得猩红,“你说、王妃。”
      “哦哦。”孟年迟疑着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,“总不会是王妃的冥诞吧?”
      陆埕听清了,身体一松,好似体内的力量被抽空,颓丧倒下。
      “大人!”
      孟年吓一跳,几步疾走到他身边。
      陆埕手臂挡在眼前,遮住窗外照射而来的刺眼日光,唇瓣一张一合。
      “……我想起来了。”
      四月二十,是已故恭亲王妃的忌辰。
      他竟然忘了。
      他怎么能忘了?!
      她问了他两次,可他一次也没答上来。
      他怎么就能忘了呢?!
      日光微热,他沐浴在阳光里,一颗心却坠入冰窟。
      ……
      萧婧华静静站在门外。“怎么站在这儿?”
      身后一道温柔轻唤将她从那种天地一片空白茫然的状态中拉了回来。
      她敛了思绪,笑道:“怎么才来?”
      温婵姿无奈,“铺子离这儿这么远,我可没有马车,能走多快?”
      萧婧华看了眼她身后的武婢,笑了笑,调侃道:“温管事这是在向我要马车?本郡主给了。”
      温婵姿笑,“这么财大气粗?”
      萧婧华斜她一眼,轻哼道:“一辆马车而已,有什么不能给的。”
      温婵姿像模像样朝她躬身行礼,“那便多谢郡主了。”
      “婧华,你们在门口做什么?怎么不进来?”
      谢瑛在里头唤。